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顧清璿消極的心情的原因,無論那些醫術過人的大夫怎麼給她養身體,顧清璿始終好不起來,身子一日比一日虛弱,身邊的丫頭們都替顧清璿著急,這樣柔弱的身子,她們連窗戶都不敢開,就怕這風一吹,她們的主子就被刮跑了。
偏偏顧清璿卻鎮定的很,每日不急不忙地在床上看她那些書,隻是偶爾會不停地咳嗽,有時候一咳起來就沒完沒了,甚至會咳出血來。大夫們看在眼裏也是著急,自己已經使盡了渾身解數來醫治這位顧小姐,連鼠疫都治好了,為什麼這身子卻一日比一日更虛弱呢?
大家都無計可施,可是楚江暝那邊卻仍然下著死命令,雖然從來不曾看望過顧清璿,卻告訴過他們,無論用多少名貴的藥材,無論請多少名醫,用盡一切辦法都要將顧清璿治好。
高燒退了,鼠疫好了,顧清璿卻越發虛弱了。沒有人知道為什麼,顧清璿自己也不知道。隻是每日都吃不下東西,丫鬟們急得很,卻也知道顧清璿心中的苦,別人不知道,她們還能不知道麼?顧清璿曾經吃了多少苦,為了哪個孩子,受了多少委屈,拚盡全力將孩子生下來,接過去,孩子死了之後她就沒有過上什麼好日子,一直在受苦受難的,她怎麼還能好好的生活?可是如今看著自己曾經的主子已經瘦得不像樣子,大家都在想辦法怎麼才能讓她好起來。
幾個已經窮途末路無計可施的大夫找到了楚江暝,在這樣下去,隻怕顧清璿會衰竭而死。
“侯爺……小的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就算侯爺怪罪我們也不能欺騙您……顧小姐身子骨太弱,早前生過孩子之後沒有好好養著,在地牢裏又……如今鼠疫雖然好了,卻……”
楚江暝抬眼看了看跪在自己麵前的大夫們,有楚府裏的大夫,也有他從外麵請回來的名醫。這麼多人都說沒辦法,難道他真的要去宮裏請禦醫麼?這時,楚江暝腦子裏突然浮現出了傅輕塵的樣子,哼,想到這個人,楚江暝就氣不打一處來。他放下自己手中的筆,“你們下去吧。”
侯爺這是什麼意思?幾個大夫麵麵相覷,那他們是繼續治還是不治了呢?大家不敢貿然離開,楚江暝卻起身準備往外走,“我自有辦法,你們不用再管。”
說完這話,楚江暝便出了屋子。留下跪了一地的大夫們各自都是麵有難色。不管?若不管那顧小姐更是凶多吉少了啊,哎。
楚江暝雙手反剪在後,皺了眉頭準備去顧清璿那裏看看,自從那晚自己情不自禁地吻過顧清璿之後,他就不敢再去見顧清璿,怕她問那晚他為何會那麼做。因為他給不出答案。每一日都派身邊的人去查看顧清璿的情況,得到的答案都是不容樂觀的。聽著顧清璿越來越虛弱的消息,楚江暝心裏十分著急,可是,隻要她還活著,隻要她還活著……
當楚江暝站在顧清璿院子門口時,他有些遲疑,自己究竟要不要進去。這個地方總是讓他這麼矛盾,他想去看看顧清璿,可是又不敢進去看她。這世間哪裏會有如此複雜的感情,在楚江暝沒有遇上顧清璿時,他絕不會相信。可是如今,他卻不得不信。
歎了口氣,楚江暝還是進去了。
看到侯爺過來,幾個丫鬟都有些意外,自從那晚侯爺來過之後,就沒有再見過他。幾個丫鬟並不知道那晚侯爺說了什麼做了什麼,顧清璿的性子自然是泰山壓頂也鎮定自若,所以從顧清璿的反應當真,她們什麼消息都得不到。
此刻楚江暝過來,一個眼神就讓大家明白,她們該退下了,幾個丫鬟紛紛放下自己手中的活,出了門再將門帶上,這樣的陣仗能是誰呢?楚江暝還沒進到裏屋,躺在床上的顧清璿就明白了是什麼情況,是誰來了。
所以當楚江暝走進裏屋時,顧清璿心中早已有了心理準備。雖然她也怕再見楚江暝,可是心中卻一直隱隱有了期待,並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楚江暝對她做過的事,她不可能因為那一個微醉的吻就忘得一幹二淨,可是她心中隱隱的期待卻也是真的。
看到顧清璿像沒事兒人一樣坐在床上靠著床頭,手中握著一卷書,楚江暝本應放心的,可是卻因為顧清璿麵上的憔悴和那骨節分明的手指而不安。她仍然那麼瘦,仍然那麼憔悴……
“你……”想了很久,楚江暝開了口,卻最終什麼也沒說。他怎麼敢說,說自己擔心她,害怕她永遠死去,害怕自己再也見不到她……這樣的話,他連自己都不想承認,更何況在顧清璿麵前說出口呢?
你什麼?顧清璿默默地等著楚江暝接下來要說的話,楚江暝卻閉了嘴,一個字也沒有再說。
兩人像這樣沉默的對視已經有過無數次,似乎極為尷尬,卻又無人去打破,可這次,顧清璿卻突然咳嗽起來,咳得有些著急,楚江暝皺了眉頭走上前,替她把床邊的手絹遞過去,又輕輕撫著她的背,“沒事吧?怎麼還這樣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