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到深秋,涼意還沒浸染透整個世界。天高雲淡,暖而不烈的陽光落在閃著金色光芒的葉片上,順著葉脈的紋路,滑到磚石地上。
這是帝都老城區一個遠近聞名的胡同,胡同裏麵有家賣了三十年豆汁兒的老店,老人家自打初中畢業就開始賣豆汁兒,賣到頭發灰白,味道正宗,成了老北京們的偏愛。
這店就生在這樣曲折而又普通的胡同裏,每日早晨卻意外的人聲鼎沸,十分熱鬧。
大爺們正中氣十足地吹著牛,幾個高中生成群結隊大聲談論著班上最好看的女生。
有人睡眼惺忪,有人探頭探腦,還有人——
黑衣黑褲黑著臉。
“誒,那個黑大衣的個子好高,比前麵的小哥高出一個頭……”
“好出挑。”
“我操,這哥的馬丁靴五位數啊。”
“這麼要命?”
幾個穿著高中校服的男生女生竊竊私語著。
“想看正臉……”其中一個女生小聲地嘀咕著,側過身看了一眼……
隻是略略地看了一眼,可就是這樣一個眼神掃過——那鋒利如劍般的眉,卻已經要了半條命。
雖然穿著一身黑,但卻好年輕的感覺!
“我天……”
“好帥。”
女生把手縮進校服袖子裏,捂住嘴巴,盡可能地讓感歎的聲音壓低……卻還是傳到了前麵黑衣人的耳朵裏。
段巡戴上裏麵帽衫的兜帽,兩隻手揣在兜裏。
一大早,他的脾氣比垃圾桶還臭。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電話不怕死地打了過來。
段巡帶著藍牙耳機,接了電話。
“段巡你這個小兔崽子昨天晚上打麻將他媽的跑得那麼快,你是一點都不給你大哥麵子?你他媽下次打球別想著爺爺我會陪你玩了!”
段巡一聽到對麵那蹩腳的中文,立刻就知道是楊彬那逼。
這家夥是個花天酒地的主兒,比段巡大了六歲,卻還跟個小孩兒一樣,去美國念了幾年設計,玩膩了國外那套,今年剛回國,開始體驗國內的墮/落生活。
“……”
此時,隊伍又向前進了些。
“你知道我昨天晚上輸了多少錢嗎!我他媽換車計劃怕是要延後個幾天了!老子剛回來手生得很,想找你來幫幫我,沒想到你溜了!咱這哥哥弟弟的情分昨晚是真的玩完了。”
“誰跟你哥哥弟弟。”段巡開口,便是純正的京腔,字正腔圓,不矯揉做作。
“一大早跟個機關槍似的。”段巡繼續說道,那濃而鋒利的眉皺了一下,薄唇開合,“腦仁疼。”
“你這臭小子,幾年沒見當上了總裁,他媽開始在我這兒裝爺爺了??”楊彬罵道。
段巡這小子,楊彬從小看到大,從小就皮得很,膽兒也大,什麼調皮搗蛋的事情都被他幹了個遍。
不過,他智商的確比別的紈絝子弟高太多,一邊攪得學校雞犬不寧,一邊還破格錄取名校,拿著高學曆,成為逐漸全盤接手段家企業的總裁。
楊彬在國外就聽說了,段家出了個小魔鬼,才23歲就把整個圈子攪得不安寧,既定的遊戲規則可能將要在他的手下改寫。
可他沒想到,段巡這性子還和以前一模一樣。
此時,隊伍又向前進了不少。
段巡微微揚起頭,逆著光,下巴的線條流暢俊朗。
“你丫的找的都是些什麼人,那麻將打得真夠臭的,老子快睡著了。”段巡壓低聲音,夾著京腔,“還有那幾個女的,很吵。”
“行行行,下次你來約人,你攢局。”楊彬退讓,“所以……昨晚你回家了?”
“回公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