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在醫院輸了兩瓶水,過敏症狀基本上消除了。小孩子抵抗力差,醫院病菌又多,這個時候正是流感多發的季節,一番計量之後,安曉決定帶他回去。
林倩自告奮勇,要跟去替她照顧孩子。安曉自然不會推脫。
醫生聽說安曉要給孩子辦理出院,也沒有反對。病人身上的過敏症狀已經消失,繼續住院也是徒然。隻是這孩子身份特殊,他是一點也不敢馬虎。
醫生親自拿了藥,交到安曉手裏。“這個藥研成粉,融進水裏給他喝。那個膠囊也要剝掉外衣,兌水喂。”
安曉眉宇間染上愁色,“磨粉之後的味道苦的大人都受不了,孩子肯定不願意吃。你能給點好吃的藥嗎?”
藥又不是零食,哪個還管好不好吃,見效就行。醫生一時被她噎的說不出話來。他最見不慣這樣不配合的病人家屬,然而卻偏偏得罪不得。
安曉看了眼懷裏的孩子,“還是你跟我回去吧,有醫生在家看著,就不用按時喂他藥了,等病情有了反複再吃。”
說來說去也不過是因為她舍不得孩子受苦。
過敏情況隻要不反複,輸完水基本上就沒有什麼了。醫生開藥也隻是為了鞏固療效,安曉的話並無不妥。
安曉帶著孩子回禦庭沒過多久,陳卿武就接到消息,讓老宅那邊的司機開車送他過來。
兩個兒子都沒讓他省心過,孫子自小被送出國,與他之間隔著距離,長大後自然不如少時那般親密。至於孫女,不被她氣死就已經萬幸,哪裏還能指望她來討自己歡心。
孩子們一日日長大,不再依賴他,身邊便沒有了親近的小輩。忽然之間蹦出一個軟乎乎的曾孫子,他那顆幹涸了許久的心又活泛起來。
這段時間的相處,他越來越喜歡這個孩子了,恨不得一天24小時都將他帶在身邊。但他不得不承認自己老了,真沒有那個精力帶孩子。
這不,上官家那個丫頭的中式婚禮需要他過對細節,這幾天這麼一折騰,就完全顧不上孩子。
今時不同往日,年紀一大,就真是經不住折騰。這來來去去忙了這幾天,骨頭都要散架了。年紀大了,許多事情真是力不從心。
原本打算帶他去看老伴,如今看來,這事怕是遙遙無期。
安曉剛剛將孩子安頓好,就聽見門口的汽車聲。以為是陳言默回來了。
明明公司的事情一大堆,內憂外患的理不清,在醫院的時候,一個接著一個的電話打過來。這會怎麼就回來了?
安曉疑惑著,讓林倩留在樓上看孩子,就下樓去看。剛下樓,就迎上了剛進門的陳卿武。
她張了張嘴,一時竟然不知該怎麼叫他。
如果是往常,隨便怎麼叫,她絕不會有任何心理負擔。
當她和陳言默的往事攤開來,知道彼此就是當初許諾終身,一同經曆生死的人;就在這一天一夜的時間裏,她的心理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他們的關係已經不是一張結婚證和簡單的男女關係能夠解釋了。
他們是夫妻。他的長輩,她理應尊敬。
可是那一聲“爺爺”卻像是卡在喉嚨裏一樣,努力張嘴,卻仍舊是吐不出來。最終一句話也沒有,反而是陳卿武先開口。
“孩子怎麼樣了?”
“已經好轉,過敏症狀也控製下來了。”
看他一副立馬上樓的架勢,安曉側身讓過。跟在他身後,落後半步,提醒著他孩子所在的地方。
一路上,陳卿武沒有半句話,隻是沉著一張臉,寂寂無聲。
安曉跟在身後,心裏惴惴,連腳步聲也刻意放輕了不少。
林倩聽到開門聲,朝門口看了一眼。見門口站著一個完全陌生的老人,將疑惑的目光投向他身後的安曉。
安曉有些尷尬,不知該如何解釋,隻道:“這是陳言默的爺爺。”
陳卿武自聽說孩子身體不舒服之後,就一直陰沉著一張臉。看到林倩的時候,卻意外地扯了扯唇角,露出一絲似有若無的暖笑。
她站起身,朝陳卿武點了點頭。“陳老先生好。”
生疏的稱呼讓陳卿武眉頭倏然一皺,“都叫我爺爺吧。”
說完,暗歎果然是老了,看見懂事的小輩就莫名的覺得親切。哪裏還有當年在商場拚殺的淩厲。
陳卿武在床邊坐下,蒼老的手輕撫著俊彥冒著紅點的小臉,一臉的心疼。
“我出門的時候都好好的,怎麼忽然就出現過敏了?”像是自言自語。
安曉沒有自作主張的將陳妮娜害孩子的事情說出來,隻閃爍其詞的說道:“可能是碰了什麼不該碰的東西吧。”
醫生已經確定孩子是誤食花生過敏。再聯想早上在陳家那一幕,她心裏就已經有了計量。
上一次的事情不了了之,陳妮娜必定有恃無恐,大概以為這次的事情也會像以前一樣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