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4點多。
在通往霞海區的公交車上,一個棱角分明的年輕人坐在靠窗的角落位置,正盯著車窗外的景色愣愣發神。
穆白起床後,沒有著急去調查旅館裏的謎團。
比起這個,他此刻更想看看記憶中的影像。
一排排老舊的建築在他的瞳孔中飛速倒退,熟悉的畫麵湧上心頭。
樹還是那麼的年輕,天空還是那麼的藍,空氣還是那麼的炙熱。
湛城五年前的道路還沒有那麼寬,還沒有那麼的幹淨整潔,行駛的轎車也還沒有那麼多。
街道兩側,
是樹蔭下下象棋的老者,興許捧著一壺茶就能為一步棋和對方爭論一下午,然後等著老伴拉自己回家吃晚飯。
是滿是劃痕的鐵皮配鑰匙小車,入眼全是手寫的標語,2元一把,10元6把。
是帶著手袖頂著草帽擦皮鞋的阿姨,抹一點鞋油,再用毛刷刷一刷,頓時澄亮亮的。
是賣力踩著小三輪走街串巷收破爛的老漢,一聲一聲的吆喝著,不厭其煩。
還是在太陽底下躲貓貓的稚童,你找我,我找你般的追逐打鬧,曬得再黑開心就好。
公交駛過海灣大橋,旁邊是漁民出海的碼頭。
轟鳴的蒸汽聲帶著滾滾濃煙,似郊外家家戶戶的縷縷炊煙。
這是一座南方的沿海小城,有的隻是慢節奏的生活氣息。
公交靠站,穆白下了車。
漫步在熟悉的街頭小巷,心中思緒萬千。
走了很長很長的一段路後,才在一棵枝繁葉茂的榕樹下停下腳步。
前麵不遠處是一個七八十年代的單位小區。
穆白沒有走進裏麵,就呆呆的站在這裏一動不動,對身邊穿行而過的行人視若無睹。
誰也無法明白他此刻正在想什麼。
時間在走,太陽也在走,天就要黑了。
這時,一對提著菜籃的母子進入了他的視線。
瞳孔微微收縮,很快又恢複平常。
穆白看著一路有說有笑的母子倆人從身旁經過,甚至還能聽清對方說話的內容。
“兒子,這兩個月你再用點功,到時候爭取考個重點大學。”
“那有沒有什麼獎勵?”
“嗯~等你考上了重點大學,你想吃啥媽都給你做。”
中年婦女一邊說著,還一邊舉起剛買的菜向兒子示意,隨後又突然回頭看了一眼穆白。
小聲地對兒子說了一句:“旁邊的那個小哥哥跟你長得挺像...”
母子倆人漸行漸遠,直到看不清人影後,穆白才收回目光踏上回旅館的車。
......
......
回到旅館後,時間已經接近晚上八點鍾。
穆白沒有耽擱,換上那身令他厭煩的工作服,隨後背上工具包往一樓的供電房走去。
“喲,小夥子你來換班了?”
推開門,迎來的不止是王老頭的聲音,還有滿屋子的煙味。
穆白的鼻子微微抽動了一下,隨後眉頭微微皺起,道:“嗯,我來接班了,你回去吧。”
說完便將掛在身上的工具包放下,也不管對方的反應直接坐在了空地板上。
半晌後,又臉色奇怪的看向王老頭,問道:“你怎麼還不回去?”
從來隻有早上班的份,哪有早下班的道理。
現在王老頭好不容易有個早下班的機會,結果不但沒走,反而還無動於衷的待在原地。
第一點讓他很是奇怪。
最重要的是,他不喜歡和一個張口就滿嘴煙味的人待在一起。
王大柳重重的吐了一口煙氣,將煙筒放下,眼神幽幽的看著穆白,似乎要將對方看個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