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元年冬,天空陰雲密布,鵝毛般的大雪落了一層又一層。
張青黃懷裏抱著一本褶皺破舊的《六韜》,肩上背著一大袋木炭。朝造簿司的方向,迎著風雪一步又一步的走著。風雪像無家可歸的小野貓一樣,不停地往他的懷裏鑽著。
大雪壓塌了龍王廟的屋頂,趙年棟就把那口旱井的井口給蓋了起來,自己躲到了井裏,日夜點著煤油燈為前來尋找居所的各國流民登記造冊。
張青黃掀開了井蓋,積雪嘩啦一聲,掉到了趙年棟的頭頂上。
“真是一篇讀罷頭飛雪,贏得燕兒叫新春啊!青黃,你來了啊。”趙年棟笑著拍掉頭上的積雪。
“先生,以前我認識武陽城裏的一位高官,要不我去和他說一下,讓他把你調回到武陽城吧。這裏實在是……”
“以前都是當先生的教壞學生,今天怎麼,你這個當學生的要教壞我這個先生啊!”
趙年棟說著,就把張青黃往碳火旁招呼。
“來,嚐嚐我家鄉新釀的綠蟻酒。”
“嗯,綠蟻酒?”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張青黃和趙年棟二人,你一杯我一杯,一杯接一杯,一大壇綠蟻酒很快就見底了。
很少喝酒的趙年棟和第一次喝酒的張青黃,此時已經醉意上頭了。
“青黃啊,為師問你一個問題,你要如實回答為師,可以麼?”
“嗯,請講。”張青黃嘿嘿地傻笑著,最後還打了個不太響亮的飽嗝。
“那為師講了啊!你說一個女人,大晚上的來找你,給你暖被窩,還給你把房子拆了,這是為什麼啊?”
“嗯,嫌房子小唄。師娘,很早之前就和我講了,說師傅你的房子風水不好,夏天漏雨,冬天透風。”
“你怎麼知道我說的是你師娘啊!”
“在師傅口中,隻有師娘配的上女人二字。其他的女人,都隻是女子。因為師傅看見女人就會臉紅,再到後來娶了師娘之後,師傅就成了坦蕩君子。”
“這都是誰告訴你的?”
“那個女人啊。”
“哈哈……有辱斯文啊!記得,以後叫師娘。”
“哦。”
最後,兩人聊著聊著,張青黃就躺在趙年棟的懷裏睡著了。
對峙了小半年的湯家軍和怒水清炎聯軍,最終在這樣一個平靜且肅殺的午後,展開近身肉搏。
潼懷關外,怒水和清炎的十五萬步卒,如呼嘯的北風般卷起厚厚的積雪,拍打在湯遠那八萬子弟兵所駐守的防線前……
潼懷關北部防線,湯遠的親弟弟湯征率先與怒水的先鋒軍展開交手。
“我們的探子斥候都是瞎子聾子啞巴麼?王大個的龜兒子們都衝到我的臉上了,你們才告訴我,他們打過來!”
“將軍!守不住了,快撤吧。敵人太多了,再……”
湯征的偏將軍話還未說完,就被一支流矢射穿了頭顱。
“他媽的,都給我頂上去!我今天就站在這裏了,我退你們殺我!你們退老子殺你們!”
湯征手下兩萬士卒,全軍盡沒。無一人棄刀而逃,無一人背敵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