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燕國之事處理得幹淨利落,劉修祈將雅風居賞給夜鶯,這賞賜著實大方,在長陽王府是從未有過的事。
雅風居在長陽王府僅遜色於劉修祈所住的夙瀾居,而雅風居與夙瀾居剛好南北而立,也離得最遠。
夜鶯搬出緊挨著劉修祈寢居的留芳閣,搬去和劉修祈隔得十萬八千裏的雅風居。夜鶯雖然不懂風雅,但是她很喜歡留芳閣這個名字,好像要留住芬芳佳人的意思,而她自己,不止一次的幻想,長陽王會將這住裏給她住,是因為他想留住她。
她在留芳閣住了五年,自十四歲到十九歲,這裏的每一處她都是那麼熟悉,從床頭的一隻花瓶到透過扇形窗戶看到的假山池塘,一山一石,一磚一瓦,她幾乎閉著眼睛都能記起,現在終於從這院子裏搬出來,心中是說出不出的惆悵滋味。
下一任客居在留芳閣的,是白月。
一時間,長陽王府台麵下傳出各種猜測。
有傳說認為夜鶯徹底失寵,但傳說又認為若是徹底失寵劉修祈不可能還賞夜鶯那麼好一處房子,但後來傳說覺得這房子可能是劉修祈補貼給夜鶯的分手費。
有傳說認為劉修祈愛上了白月。一樣都是美人,但換了誰不喜歡爛漫單純的白月而選擇陰沉沉的夜鶯呢?雖說夜鶯是長陽王早先就認識,從西域帶回來女子,但是世上男子哪個不是喜新厭舊?由來隻聞新人笑那聞舊人哭?
這場感情戲因為白月的加入變得撲簌迷離,然而,白月的出現並不是夜鶯感情的終結,相反的,這隻是一個開始。
時光進入五月,楚國已是春暖花開。
櫻花開得正盛,如飛雪縈繞,山茶與牡丹爭奇鬥豔,還有來自西域的雪霽花,那是暗紅色的球狀花,帶著針一般的刺。
花叢中兩隻嬉戲的白蝶翩翩起舞,好不浪漫。
夜鶯卻毫無心思欣賞這美好景致,自從搬來雅風居,一次任務也沒有出過,在屋子裏呆著盡是無聊。
要適應新的環境,對她來說還真不容易,雖然天南地北的在外執行任務,隨遇而安,但是隻要想到完成任務能早點回到這裏,這世上唯一讓她眷戀的地方,就算是露宿街頭她也不介意。何況,長陽王總是給她足夠有餘的盤纏,可以住最好的客棧,吃最好的酒店。
她曾經一度在想,和別的刺客相比,在他心裏自己是與眾不同的吧。也許,也許,他對她也是有一些眷戀之情的吧,畢竟,他們相識的時候,是在千裏之外的西域,是在他落魄的時候。
她曾聽人說過,男人對在榮華富貴時擁有的女子遠遠不如落難時一起同甘共苦女子的情真意切,那麼,長陽王是例外嗎?
又或者,別人的誘惑他或許可以阻擋,但是白月,白月的那樣的女子,優雅純潔到讓人不忍心染指,隻要是一個男人,都無法不心動吧?
她很想否定這些想法,她希望隻是一場夢,等醒了一切都會恢複原樣。
她沒想到劉修祈會來看她。
已經好些日子不見了,自從那個驚雷乍現的夜晚,府上的那些傳聞她不是沒有聽到,隻是充耳不聞罷了,她要的是一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交代,她要聽見他親口說,說是不是愛上了白月。
可是他真的來了,她卻害怕起來,如果是真的呢?她該怎麼辦?這一刻她既期待又惶恐。
“夜鶯。”耳畔響起長陽王一貫的清清冷冷的聲音。
“是你。”明知是他,夜鶯的心跳還是加快了一拍。
“傷好些了麼?”
他知道她受傷了?夜鶯心中冷笑,如今時隔一月,還不好的話豈不是真要殘了?到這時才來問,不過是敷衍了事吧?
她點點頭。
也許是眼前景色太美好了吧,美好到有些不真實,夜鶯無端的有些傷感起來,心中的委屈在這一刻一並而發,竟有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