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舊時噩夢,今日新仇(2 / 3)

劉修祈咬著牙一言不發的退了下去。

回到王府便大發雷霆,將案幾上的東西掀到地上,上好的骨瓷茶具摔得粉碎,茶水與墨水混在一起,形同鬼魅。

房間裏一片不堪的狼藉。

長陽王向來喜怒不形於色,這回發如此大的脾氣,叫府上的人都嚇得不輕,沒人敢發聲音,連大氣也不敢喘。

唯有白月走進來,若無其事的掃了一眼,便差人來整理。

“誰讓你進來的?!”長陽王怒氣洶洶。

“誰得罪你了?”白月淡淡問。

“哼。”他並不看她,仍然生著悶氣。

劉梓宣這招手段非常,一來他表明早已知道了自己的用心,休想再打什麼主意,而且還暗示能夠洞察一切的他早已對他開恩,他需感激不盡,深刻反悔,再也不得有二心,不然就是找死。

二來,夜鶯人已經是他的,心也遲早是他的,總之他勢在必得,而且這得謝謝他拱手獻上。天下還有比這更諷刺更啼笑皆非的事嗎?

三來,有他的把柄在手,無論是為自己安排的親事還是別的什麼,他都不能說不。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白月歎氣:“為什麼把自己人往虎口裏送?”

被那琥珀般的眼眸直視,長陽王心中有一種怪異的感覺,這個白月,仿佛能看透人心。

“我道夜鶯隻是癡情,卻不愚蠢,但是你……”話未說完,隻覺得手腕傳來一陣劇痛。

“沒有人敢這樣對我說話。”劉修祈猛地抓住白月手腕,白月痛得說不出話,隻是看著他,琥珀色的眼裏慢慢凝了一層霧氣,卻還是看著他,目不轉睛,似乎再怎麼痛,就算手腕斷掉也不會喊一聲疼。

他看著她,終於放開。

雪嫩的手腕通紅,就算痛得掉淚白月還是擠出一絲笑容:“王爺走錯了一步棋。”

“就是錯,也錯到底。”似乎過了很久,長陽王齒間輕輕逸出這幾個字。他的神色看起來極其疲憊,好像所有精力都被抽空一般。

他有些虛弱的說:“你走,我不要看見你。”

白月無奈的搖搖頭,翩然離開。

空落落的屋子裏,劉修祈幾乎跌落在座椅上。

漫長的人生中,有些怨恨,隨著時間的推移或者會慢慢變淡,漸漸消失,相逢一笑泯恩仇。

但是有些怨恨,隻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變得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迫不及待加倍奉還。

心中仿佛有一個陌生又熟悉的聲音,這聲音沿著緩緩流逝地光陰逆流而上,讓舊日的時光逐漸地浮到表層,翻越無數如山巒般起伏的思緒,便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段他一直不想回首的時光。

長陽王閉上眼。

時光在眼前倒流,倒流。

回到他十二歲那一年。

沒錯,眾多的兄弟中,他們年紀相近,關係也最好。

他們從小一起玩耍,一起學習,一起長大。

同為皇室子弟,他們的身份有些不同,他的父親是太子,是未來的皇帝,而劉修祈的父親雖然是老楚王最寵愛的兒子,按規矩卻不能被立為太子,所以他隻是一般的王子。

但實際上,他的父親是個極不得誌的太子,自從十幾歲當上太子以來,既沒實權,也沒封地,充其量不過是掛個名而已,而劉梓宣的父親就不一樣了,雖然沒有太子封號,卻掌握著實權,封城封地,像這次老楚王身體抱恙,竟然讓他當監國,全然忘了還有太子這回事。

那天天陰沉沉的要下雨,從萬源書堂下學到太子府還有一段路,十二歲的他加快腳步走,不想被淋到雨。

突然不知被誰推了一把,回頭一看分別是比自己小兩歲和三歲的堂弟,兩人一臉調皮的笑:“未來的太子爺跑這麼快做什麼,是沒帶傘麼?要不要我借給你啊?”

他不理他們,今日在學堂上被他們取好笑了一番,說父親是掛名太子,說他也沒出頭之日之類的,也不知誰教的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