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琴人合一(3 / 3)

這府上,隻有白月一個人敢在他麵前如此張狂,如此目中無人。

但是今天他也不計較,不知為何,這琴聲讓他原本煩悶的心情得到某種宣泄,變得稍微舒暢一些。

“我這曲彈得如何?”

長陽王緩緩拍了拍手。

這無疑是最大的肯定了。

有些心滿意足的白月起身,到桌前倒了一杯茶,紫陶茶壺一直在一個小小的爐上溫著,所以倒出來的茶水還是熱的。

這涼薄的夜,喝上一杯熱茶,覺得胸口尤為溫暖。

劉修祈剛在微皺的眉也舒展開來。

“你倒是有心。”他喝了兩口,慢悠悠地說。

白月微笑:“這麼晚了,王爺怎麼有雅興過來?”

“這麼晚了,你不是一樣有興致彈琴?”

白月淡淡的望著劉修祈,剛在笑意之中,多了些柔媚,眼波溫柔得好像情人的刀,那麼的柔和,卻又那麼的鋒利:“我在練一首很重要的曲子。”

“做任何事,切記急於求成。你剛才的一曲,聽起來雖然溫柔婉約,那人外行人聽起來,但是於我而言,太過張揚,心機太重,一下子就暴露了你的本意。”剛在讚賞歸讚賞,此時他還是毫不留情的點破玄機。

“那要怎樣做才行呢?”聽了剛才的話,白月變得有點急躁。

她平和的臉容秀麗絕倫,琥珀色的眼波流轉,長長的睫毛宛如羽扇,但此時因為激動,呼吸的起伏稍微大了一些,由於太安靜,幾乎能感覺到空氣中波動的氣流。

長陽王坐在她身旁,目光越過她凝視著琴,這是把名貴的豎箜篌,花梨木製成,鑲有玳瑁與寶石,溫熱的手感,音域廣闊,他輕撫琴弦,那樣溫柔,那樣小心翼翼,好似撫摸自己的愛人。

“首先,要心靜,隻有讓心思變得寧靜,才能與琴相同,讓它表達出你的心境。每一次撩撥琴弦,或用力或輕柔,都要將它當做是身體的一部分,你不僅僅是在演奏音樂,你要把這樂聲當做靈魂的傾訴,無需遮掩,毫無保留,開始是你在操縱它,但是它也深深地影響著你,帶領你探尋並最終發揮它的極致,唯有如此循序漸進,才能最終做到與琴合一,天下無雙。”

“好一個天下無雙。”白月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劉修祈,到此刻她才真正感覺到他的深不可測,隻是寥寥數語,便點中要害,一解她數日來苦惱的心思與技藝上的瓶頸。

“說來容易,但是能做到的又有幾人?”劉修祈輕歎一聲,正中白月下懷——就連他自己尚且做不到何況是她?接著,他補充一句:“不過,我相信你可以做到心無雜念。心無雜念是琴人合一的第一步。”

“可以麼?”白月看起來有些迷茫,這個問題像是在問題他,又像是在問自己。

她知道這把琴的確存在某種洶湧澎湃難以掌控的力量,而她能隱約感覺到,若是能夠掌控這種力量,那將是多麼強大,多麼痛快,多麼愜意,多麼酣暢淋漓。

她必須,很快,牢牢地掌握它。

隻有更好的掌握它,她才能順利的堅決的邁出下一步。

“白月,你有驚人的天分,相信我,無需很久,你便能做你最想做的那件事。”劉修祈的目光定定看著她卻又穿過了她,仿佛望向那黑暗的最深處。

是的,不論真假,此刻她都選擇相信他——因為除了相信他,這世上恐怕再也沒有值得相信的人了。

盡管這個人是劉修祈。

但是她不在乎。

在三年前,她就決定隻相信絕對強悍的力量,所有的愛恨情仇隨著時間的推移不過都是過眼雲煙,唯有力量,才能壓倒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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