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琰任由娉婷倒下,硬生生的摔在地上,扶也不扶。
他的眉間有殺氣。
一旁的夏侯雍原本想調侃一句:大哥怎麼如此絕情,一點也不憐香惜玉,也不知公主摔疼了沒有——卻在看到夏侯琰的表情時候硬生生咽了回去。
看樣子他真的很生氣。
他的手上顏真留下的兩排齒印已經滲出血絲,那鮮明的紅色好像一種印記嵌在他的手上,火辣辣的痛感一直傳到他心裏。
這該死又倔強的女人!
非要他要用這種方法對她嗎?
“夏侯雍,這就是你口無遮攔的後果!”夏侯琰怒意不減,他隻有在生氣的時候才會對他直呼其名,可見現在他有多火大。
夏侯雍也沒料到會這樣,他陪著笑說:“這丫頭機靈得很,她早就猜到一切了,我隻是沒有否認罷了,天知道她反應怎麼會這麼大,跟不要命似的往外衝……大哥,我不是故意的。”
夏侯琰冷哼一聲,朝著昏倒的顏真居高臨下的說:“對你好你不吃這套是嗎?那就隻好讓你受受苦,讓你學習一下如何珍惜了。”
“大哥,你打算怎麼懲罰她?”看著盛怒中的夏侯琰,夏侯雍有些不寒而栗。
他不會一怒之下把她殺了吧?再怎麼說,她也是齊王的掌上明珠,是他們這一局的勝敗關鍵,要是就這麼死了,可是要壞了大事的。這麼一想,不由更加緊張,幸好,盛怒中的夏侯琰還不至於失去理智,隻是麵無表情的說:“來人,把她關到柴房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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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整天,夏侯琰的心情都很不好。
以至於他在巡城的時候,把一個小偷一頓鞭子抽得皮開肉綻,要不是手下阻止,這小偷恐怕早就沒命了。
他下了一條命令凡是偷竊者無論偷竊的是何物,初次都要罰鞭刑三十,再犯者斬雙手,絕無手軟,嚴懲不貸!
他離開繽城的這日子,一切還算太平,加上這次行動完成的幹淨利落,目標達成,他該覺得高興才是,不過因為被一個惱人的小公主攪了局,讓這原本意氣風發的事大打了折扣。
到了晚上,他的心情都沒有好轉。
晚膳後,他獨自走到院落中,負手而立,抬頭默默凝視著幽藍的天空。
天空掛著一輪圓月,稀星數點,在黑藍色的夜幕中閃現。
他緊抿著唇角,身影孤直,冷漠剛毅。
這麼多年,一路走來,走的很辛苦,活得比一般人都要艱難許多,正是因為曾經被人狠狠的踩在腳底下,嚐盡的白眼與辛酸,壓迫與折磨,才會對高高在上的權利有著非比尋常的向往。對權力的狂熱追逐讓他一次次冒險一次次掠奪一次次不擇手段,他終於不用再看別人眼色,終於可以把當初欺負過他侮辱過他的人狠狠踩在腳下,並十倍百倍的還給那些人——現在的他,已經很強大。
他是在黑夜中行走摸索的人,跌倒了,爬起來,再跌倒,就再爬起來,就算滿手都是汙泥,就算滿手都是鮮血,也沒有人會在乎。
他人生的大半部分日子就是這樣過來的。
從來沒有覺得肮髒,也從來沒有自卑。
尤其是掌握了權力之後,總有衣著光鮮麵容嬌麗的女子投懷送抱,他盡情的享受權利帶給他的快樂。
然而,畢竟世界上有的人是不同的。
他用盡一切來爭取的東西,那人一出生就有,一直在明媚的眼光下長大,不知道這個世界的醜惡,就那樣美好的肆無忌憚的活著,無憂無慮從不知風雨艱險為何物,從來不用擔心明天會不會被餓死被凍死或者被其他和自己一樣苦苦掙紮的人踐踏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