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顏真公主和葉淺一行人狼狽而艱難的踏上回楚國路時,楚國的後宮中則是一片寧靜。
五月是春天裏最美好的時候,百花盛開爭相鬥豔,空氣裏洋溢著清新的花香,暖暖的濕濕的空氣帶著這個季節特有的輕柔,讓人從上到下由裏及外的感到舒暢。
劉梓宣一身淺綠色長袍,發束碧玉簪,沒有了朝堂上的莊嚴肅穆,看起來倒像個像個文質彬彬的書生。
花園裏,劉梓宣和玉玲瓏坐在亭子裏,四處花香滿溢,劉梓宣手裏拎著一壺清酒,自己飲一口,交給玉玲瓏,玉玲瓏飲一口,又遞回給他。
兩人的默契和自在愜意非言語能描繪。
現在兩人相處,劉梓宣都用“我”來稱呼自己,更加平易近人。隻有有旁人在時,才恢複“朕”,才是那個睥睨天下高絕於頂的君王。
玉玲瓏輕聲說:“我們好像神仙。”她指著遠處雄偉華麗的宮殿,琉璃瓦,紅磚牆,中庭丹朱,殿上髤漆。青銅為遝,白玉為階,仿若天上宮闕。
劉梓宣說:“那裏是紅塵人間,現在那裏的事情和我們都沒有關係。”
玉玲瓏笑:“是啊,難得可以這麼逍遙。”
劉梓宣握住她的手說:“以後都會如此。”
“真的嗎?”
“君無戲言。”劉梓宣很認真的說。
玉玲瓏本來抱著壯士斷腕的心留在劉梓宣身邊,雖然無可奈何,無可奈何也許比離開他的無可奈何要小一點。
卻不料劉梓宣竟然願意冒險放棄皇位,玉玲瓏隻覺得她的世界刹那間明亮燦爛,再無一絲陰霾,她甚至能看到以後每一天的快樂幸福。她已經很久沒有這般快樂的感覺,擠得心滿滿的,滿得像要炸開,可即使炸開後,每一塊碎屑都仍然是滿滿的快樂。
劉梓宣看玉玲瓏先是癡癡發呆,再傻傻地笑,然後輕聲說:“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在十一歲以前所有的事都不記得,就連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我想回一次西域,也許能打聽到些什麼,那個綠樓蘭雖然逃了,但是說過的話給我的印象深刻,也許隻有去到那裏才能解開那些被遺忘的過去。”
頓了頓,她有些臉紅:“如果你能陪我去自然是最好了,一路上我們可以欣賞風景,嚐遍各地小吃,別看你是皇帝,去過的地方還以不一定有我多……”
她說著,被他握住手,他溫柔的凝視她,眼中充滿堅定的光亮:“我會陪著你去。我要去看看書中寫的茫茫大漠,昆侖山雪,天山之巔,東海之濱。去過的,沒去過的,那些壯觀奇麗的風景,我都要和玉兒共同分享。”
“梓宣,我們會是天下最幸福的人。”她甜甜笑著:“當皇帝雖然不錯,不過在我眼裏還是不及逍遙自在的生活,想去哪裏想做什麼都不受拘束,不必看別人眼色,走到哪裏想停下了,就這一段時間,呆夠了,無趣了就啟程去下一站,沒有終點,想去哪就去哪,天涯海角也沒關係。你若真的能放得下,那是最好了。”
他聽著,心裏有些酸楚,把她禁錮在身邊,禁錮的是一個渴望飛翔的靈魂。她在皇宮內的日子,何曾真正快樂過?
不過幸好,他們的日子還有很長。
也許從小在規矩繁多束縛沉重的環境裏長大,一言一行都不知多少雙眼睛在看著,不能隨性,不敢放鬆,明爭暗鬥的太多,早就疲了,乏了,想換一種生活。
他不止一次的幻想自己是平民百姓,種幾畝薄田,蓋一幢房子,娶一個賢惠的女子,男耕女織,過最簡單的日子,但是麵對朝綱麵對著一雙雙緊盯著自己的眼睛,麵對大臣們的信任,他覺得想想都是一種放任,一種罪過。
現在第一次有人這樣坦蕩蕩的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