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淺怔了怔,緩緩點點頭。
他們——果然是認識的。
她的心裏說不出的複雜情緒,可是現在他這樣的不舒服,在這種關頭還是刨根問底實在說不過去,她笑了笑,將棉布換了一麵,握著葉淺的手。
他的手心也好燙。
該怎麼辦?今晚一定要把熱度降下來,否則明天無法趕路。要不去找梅他們問問看有什麼辦法。
誰知她剛起身,就被葉淺拉住。
他的臉紅紅的,聲音卻是淡淡的:“我確實是認識他。不過一開始我潛伏在夏侯氏府邸是為了別的事,後來收到他的信,才知道你被劫持到這裏。”
“所以,帶我走是因為他交代的是嗎?”她問。
他沒說話,隻是望著她,過了一會兒才回答:“他確實讓我找你。”
娉婷心裏突然說不出的酸楚。
原來,他是因為她那從未謀麵的未婚夫的囑托,才願意帶她走的。
原來,他所冒的險,是因為要給楚國一個交代,給長陽王一個交代。
可是,他為他受了那麼重的傷,他為她挨了十九下殘酷的鞭刑,挨了那可怕的連弩,難道也隻是為了長陽王嗎?
他們絕不是普通的認識,是嗎?
“娉婷,你相信我麼?”葉淺看著她,一雙黑寶石一般的眼瞳深深的看著她,裏麵好像有兩道漩渦,要把她吸進去一般。
“我,我相信你。從我第一眼見到你,我就相信你。你說過的每一句話我都沒有懷疑過,你說會帶我出去,我就安靜的等著,你為我做的每一件事我都牢牢記在心裏,阿默,不,葉淺,你對我這樣好,我有什麼理由不相信你呢?”她有些激動:“可是,唯獨這件事,你為什麼要瞞著我?”
“不是有意瞞著你……”葉淺吃力的說:“有機會我會好好向你解釋,但是現在我隻希望你知道,就算沒有長陽王,就算他沒有交代,我也不會對你袖手旁觀,我也會帶你走的。”
“真的嗎?”
“真的。”
聽到這兩個字,娉婷的心驀然一軟,剛才的酸楚因為這句話一掃而空——是啊,她怎麼能不相信他?那是她九歲起就喜歡上的人啊!
“阿默,我還是習慣這樣叫你。”娉婷說:“我知道你會帶我走的,我不該懷疑你。”
“知道就好。我怕你生氣,怕你誤會。”
她連忙搖搖頭:“我不會了。”
“那就好。”
“阿默。”
“恩?”
“你傷口一定很疼。”
他淡淡說:“這不算什麼。”
“這還不算什麼?你受過多少傷?”她心疼的想著:他也不過才二十歲吧,剛才為他清理傷口的時候發現身上還有其他大大小小的傷疤,蔓延在他白皙如玉的皮膚上,顯得有些猙獰——他究竟受過多少苦?為什麼會有這麼多傷口?可是他從來都沒說過,他從來都是把疼痛往肚子裏咽,一聲不響的熬過去,是嗎?
阿默……
娉婷把腦袋靠在他沒有受傷的肩膀上,呢喃道:“從今往後,你有什麼事,都不要瞞著我好麼?”
“好。”他輕輕應了一聲。
“你答應的,可不許反悔啊。”
“好,我不反悔。”他的聲音漸漸變小,眼睛慢慢閉上。
感覺到他的胸膛微微起伏,呼吸平穩,摸了摸額頭,已經不是那麼燙了,娉婷才鬆了口氣,也閉上眼睛。
趕了一天路,終是累了,兩個人相互依靠著,漸漸睡去。
整整一晚,彼此握著的手始終沒有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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