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二)再相逢(2 / 3)

然後接過那隻燈籠站在路上,神情依然落寞,宛若一個茫然的孩子。

人流漸漸湧過來,三個人不動聲色的護著她,她跟著人群茫然的走,一路上卻沒有磕磕盼盼,到處都是暖融融的歡聲笑語,她卻好像置身度外。

所有的歡樂似乎都和她沒關係。

開始放煙火了。

夜空如果是一塊黑色的畫布,那麼,兩岸花樓燃放的煙花就是國手所作的潑墨寫意。

大盆大盆的七彩顏料潑上了夜空,炸開之後再化為銀雨點點閃爍湮沒於天際。此起彼伏,將整個飛鴻城染成了璀璨的不夜天。

天上五顏六色,繽紛如潮,到處都是香氣,濃烈的酒香,烤肉的濃香,年輕姑娘們經過時身上的胭脂芬芳,還有含苞初綻的寨梅花香,有人鬧花燈,有人猜燈謎,有人飲酒,有人吃飯,有人看雜耍,有人唱曲子,這個晚上,所有的一切似乎都鮮活了起來,快樂那般肆意的回蕩在四周,她雙目平視前方,緩緩的默默的走,明明爍爍的燈火照在她的臉上,顯得那般單薄,背影就那麼一條,孤零零的,與周遭的熱鬧格格不入。

原本興致盎然的梅因為娉婷這樣的神色也有些黯然。

竹的眼睛一直盯著燈籠,好像誰碰它一下就要衝上去和那個人拚命一樣。

蘭則神思遊移,有些緊張不安的樣子。他拽了拽娉婷的袖子,說:“對了,飛鴻城有放船燈的習俗,你放過嗎?”

“沒有。”

“等會到橋邊上去,放一隻船燈,如果能飄到對麵的話就能心想事成。”

“真的?”娉婷有點不相信。

“試試不就知道了。”蘭不知道哪裏買了一盞船燈,遞給娉婷,她將兔子燈暫時交給他,然後小心翼翼的捧著船燈,走到岸邊將它放進水裏。

冰冷的河水濕了她的裙角,她卻毫不在意,纖細的手指輕輕一推,船燈便輕飄飄的飄了出去了,河水蕩漾,真的像一隻小小的船,承載她小小的心願,輕飄飄的,隨著一浪一浪的水波漸漸融入這繽紛的夜,在燈火璀璨的水麵上輕柔的遊戈。

娉婷蹲在原地,一直就那麼望著,夜風吹在她的臉上,戰栗的寒冷如同一隻利箭,輕飄飄的滑過她的心髒,世界五光十色,一片琉璃,可是她的心卻如同那隻漸漸遠離的燈盞,燈火飄忽,就要熄滅了。

小船顫顫巍巍的,緩緩向前移動,她的心也被牽著,緩緩移動。

她的心在祈禱,順利的飄到對岸去吧,不要有波折,不要有意外,這幾乎是她最後一點零星的願望了。

突然,一星細浪襲向小小的燈盞,一艘龍舟的引路花船率先駛來,船槳劃起的水花減在燈盞土,燈火一閃,險此就要熄滅,燈身偏側,眼看著就要沒入水裏。

她的心猛地一緊,她不自覺的踏上前一步,微微皺起眉來,似乎在為那隨波逐流的小燈擔憂,全然沒有注意到自己的鞋子全都濕了。

竹拉起她的手往後退了一步,低喊道:“別再往前麵,危險!”

“哦。”她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完全沒看他的神色,她的眼睛裏隻有那飄飄蕩蕩的小船兒,那似乎承載著她所有的期盼與希望。

就在這時,一隻更大一些的花燈飄來,頂端的絲線和娉婷的燈絲纏在一處,在原地打了幾個旋,卻意外的挽救了小燈將欲覆沒的頹勢,擋去了花船的大半水花,帶著小燈漸漸的飄向一旁靜謐的水域。

有了那隻燈的阻擋,小燈的燈火又微微亮起來,漸漸溫和,暖融融的照著周圍的一片水城。

娉婷這才微微鬆了口氣,她緩緩鬆了緊鎖的眉,輕出一口氣,不經意的抬眸,卻看見竹雙眼清寂,隱現一絲隱匿的疼惜。

她下意識的有些畏懼,小聲說:“對不起,我剛在沒注意,不打緊的。”

竹的嘴角動了動,想說什麼卻沒說,一旁的蘭突然指著那船燈說:“你看,就快到了!”

娉婷調轉目光,看著那船燈一點點的靠向對岸,心跳越來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