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爺既然如此爽快,我豈能繼續氣下去?荷蘭人留下的財寶和火器,國公爺盡管拿去就是。”鄭芝龍見楊樂毫不猶豫地交出了台灣,索性也大方了一回。
楊樂把目光拉回到鄒維璉的身上,解釋了先前的問題:“巡撫大人,你問我下一步的打算,在交出台灣之後,我和我的兄弟們恐怕要流浪大海了,不過,我的目光不隻是在大明沿海,遠方還有歐洲、美洲、澳洲!至於下一步的計劃,在我看來,呂宋就是一個不錯的去處!”
“呂宋?”鄒維璉聞言,忽然輕輕歎息一聲:“收複台灣,乃是千古奇功,於國於民,都是百利而無一害。如今再聽國公爺的誌向,卑職實在是佩服的緊呐!”
……
千裏之外,京城皇宮。
今晚上,崇禎皇帝是在承乾宮同他最寵愛的田妃一起用的晚膳。
雖然他還是一個二十六歲的青年,但是長久來為支撐搖搖欲倒的江山,拚命掙紮,心情憂鬱,原來白皙的兩頰如今在幾盞宮燈下顯得更加地蒼白和憔悴,眼角已經有了幾道深深的魚尾紋,眼窩也有些發暗。
一連幾夜,他都沒有睡好覺,今又是五更上朝,累了半,下午一直在乾清宮內批閱文書。
他記得,在他的祖父和哥哥做皇帝時,都是整年不上朝,不看群臣奏章,把一切國家大事交給親信的太監們去處理。
到了他繼承大統,為了勵精圖治,事必躬親,但是朝廷中早已經烏煙瘴氣,這些年他越是想改變現狀,越顯得力不從心,隻見全國的局勢越來越艱難,一亂似一,每送進宮來的各種奏折像雪花一般堆上禦案。
奏折太多,怕瀏覽不及,漏掉了一些重要的,他采取了宋朝用過的辦法,先叫通政司把收到文書用黃紙把事由寫出,貼在前邊,叫做引黃。
再用黃紙把內容摘要寫出,貼在後邊,叫做貼黃。
這樣,他就可以先看看引黃和貼黃,不太重要的就不必詳閱。
可是,緊急軍情的密奏和塘報,六百裏加急送進宮來,照例沒有引黃,更沒有貼黃。
所以盡管采用了這個辦法,他仍然每有處理不完的奏折文書,睡覺經常在三更以後,也有時通宵不眠。
今,他整整一個下午就沒有離開過禦案。
有時崇禎皇帝覺得實在太疲倦,就叫秉筆太監把奏疏和塘報讀給他聽,替他擬旨,但是他對自己左右的太監們也不能完全放心,時常疑心他們同廷臣暗中勾搭,把他蒙在鼓裏,所以他稍微休息一下,仍舊掙紮起精神,親自批閱文書,甚至親自擬旨。
(有些重要上諭的稿子一般都由內閣輔臣代擬,叫做票擬)
崇禎對輔臣們的票擬總是不很滿意,自己不得不用朱筆修改字句。
今下午,他本來就心情煩悶,偏偏事有湊巧,他在一位閣臣的票擬中居然看見了這樣一個笑話――有位閣臣竟然把別人奏疏中的“何況”二字當做了人名。
他除用朱筆改正之外,又加了一個眉批,把這位由翰林院出身的、素稱“飽學之士”的閣臣嚴厲地訓斥了一頓。
這件事情,在同田妃一起吃晚飯的時候不由得又想了起來,如今溫體仁已經不在,也沒有知心話的人,使得他本來十分沉重的心情更增加了不愉快。
這時,他覺得還是過去的首輔周延儒和現在的輔臣兼兵部尚書楊嗣昌才是不可多得的幹練人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