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八月初八。
理論上,這是個絕好的吉日。
從小到大,不論狐仙老巫亦或者是官署的星象占卜師,都反複與老夫…小時候的我灌輸。他們說來說去,就是一句話:
“漢家曆法從來都能預測吉凶!”
所以七月初七、八月初八、九月初九這種日子,我已經天然的認為,這就是最好最好之吉日!
現在想來,當時的我,何其之愚昧蠢鈍!
可現如今,我又時時刻刻的,在羨慕我的孫子孫女們…他們少了這一層拘束,換來的正是無盡的想象力!
…
八月初八一大早,莫約是清晨的三點多。更準確的說,是淩晨3:46am。為啥我記得?因為我後來查看了影像資料啊!
新時空的原住民,在天主降臨之前,能算清楚年月日、每天有幾個時辰,已經算是相當牛掰了。
想準確的知道時分秒,那根本不敢想…
也想不到、用不上。
以我自己為例。
一早一晚,抬頭看看日頭,就知道上下午、夜晚和清晨了;若需要了解具體的時辰,可以找根棍子,紮進地麵,觀察不同季節的倒影差異。
具體計時的方式,有沙漏和水漏…但主要是用沙漏。
所以分鍾和秒,在幾十年前,對於新時空的原住民來說,真心不重要。細分的時間概念可有可無,日子一樣過得方便。
隻是呢~
大部分原住民,因強光導致的眼疾,卻是永久性的。不過那個時候也沒人當回事。夜視能力好不好,對於一般人來說,也無所謂。
反正夜來無事…
看見看不見的,還不是隻能睡覺和那啥麼!
…
且說,初八一早三點多,我被中軍大帳外的警備叫喊,先攪擾了睡夢,而後,老李頭李三伢跑進來,喚我起身。
那時候也沒有床。
大帳之內的榻榻米,鋪上鋪蓋,就是睡臥的被窩。
李三伢沒敢直接掀開我的被子。他隻跪在半米外,大聲喊我起身。之後才說:“剛剛聽見了巨鳥的轟鳴…可這回,它們拉出來的是雲朵!”
嗬嗬。
我很清楚的記得這一句。
聽完,我也癡呆了半天,我還在想:這妖鳥太它娘的牛叉了呀!連雲彩能能拉出來?
於是我趕忙起來,跟著李三伢來到中軍營盤中央,抬頭,順著他手指的方位看去。一瞬間,我也傻眼了!
首先,細細聽來,遙遠天際間,那巨鳥自帶的“轟轟嗡嗡”的聲響,仍在飄蕩;其次~那徐徐降落的一朵朵白色小花,也還在天空中遊走…
看似雲朵,可越來越近!
雲彩也好雲朵也罷,那是根本不可能從天而降的!
當時的我端著望遠鏡,目測,那一朵朵白色“浮雲”,估計還有幾百丈高,於是我立刻讓中軍四校尉,帶領親衛,趕往兩邊的山地。
還是那句!
“怕炸營”…
知道我為什麼,一直反複提到“炸營與反炸營”的概念麼?
因為我等新時空的原住民,隻要身為一個領軍者,不論官職本身的大小,上崗前的第一職責,就是提防三軍變亂!
以當時的我…那僅有的些許認知來說,大軍出行,炸營是常態…不炸營,那才是指揮官的英明。
也就是說,正常情況下,若一個庸才領兵出征,十有八九,在未開戰之前,前中後三軍便已經因為各種問題,而逃散盡去。
所以!
自古以來,領兵出征,那都是技術活。
是不是行家裏手,“炸營”,就是頭一道門檻。
更別說我部,雖然是遼東邊軍的精銳,比護烏桓校尉的兵,強許多許多…但,還是那句,這炸營不炸營,與戰力和軍紀,都沒有任何關係!
就算我部都是精銳…除開新軍兩部…可畢竟我部上下八千餘人,那都是長期晝伏夜出,煎熬了一個月有餘的。
而且輜重隻陪我們走了半月,便返程了。
理論上,從九年八月初三,我部上下~我們這些忤逆之人,便已經可以稱為“斷糧之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