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緩緩呼出一口氣,露出如釋重負的微笑。
妥了,自己這條命應該保住了,李隆基願意為了他而主動顛倒黑白,並搶先控製了輿論,明他不會殺顧青。
“侯爺,末將猜測過幾日便有旨意下來了,既然侯爺殺邢深名正言順,那麼自然無罪,無罪為何要被囚禁大理寺?情理上不通,末將每日都會去打聽消息,若聽到任何風聲末將都會馬上稟報侯爺。大理寺的牢頭和獄卒都被末將買通了,侯爺有何需要或是要傳什麼話出去,盡可吩咐他們。”
顧青淡淡地道:“穩住,別浪。事情恐怕不會那麼順利,陛下雖免了我的死罪,但活罪難逃,我做出這件事令陛下頗為生氣,所以我一定會付出某種代價的,這個代價應該在我能承受的範圍之內,罷官除爵倒也罷了,若是流放千裏,可就難受了。”
韓介一呆,接著嚴肅地點頭:“侯爺若被罷官除爵,末將和弟兄們也辭了左衛的差事,鐵了心跟著您。就算被流放千裏,末將和弟兄們也千裏相隨。”
顧青苦笑:“你們不必如此,各人有各人的前程……”
“不,能跟隨侯爺這樣的人物,是末將和兄弟們修來的福分,無論侯爺是富貴還是貧窮,是健康還是疾病,末將都……”
顧青越聽越不對勁,急忙喊停:“太感人了,留著跟你婆娘求婚時,我這裏呢,以誇我為主,煽情為輔,記住了。”
韓介莫名其妙點點頭。
“侯爺還有什麼話要吩咐嗎?”
顧青想了想,神情變得認真起來:“有。”
韓介嚴肅凜然地道:“請侯爺吩咐。”
顧青拾起韓介昨日買來的畫本,指著它道:“你從何處買來的畫本?”
“呃,東市大街一個書畫攤上……”
“那人是個詐騙犯,去找人揍他一頓。”
“末將領命!”韓介抱拳,殺氣騰騰地離開。
…………
顧青入獄的第三,韓介又帶來了消息。
如顧青所料,李隆基不可能輕易將他放出來,膽敢殺刺史,還要子親自幫他掩飾,李隆基心裏對顧青的怒氣怕是不。
這件事於是終於拿到朝堂上正式了,李隆基難得上了一次朝,當著文武百官的麵證實了傳聞的正確性,顧青奉旨查案,邢深事發後負隅頑抗,被顧青當場擊殺,沒錯,就是這樣的,刺史府看門的狗可以作證。
至於顧青明明是奉旨查案,回長安後為何被拿入了大理寺,李隆基也給出了非常合理的解釋。
顧青未審先殺,終究是過失。朝臣者,國器也,未曾明正典刑,不教而誅是謂虐,此風絕不可助長,故罰顧青於大理寺監禁一月。
朝臣們聽了解釋後,終於明白了。少數幾個參劾顧青的禦史也平靜下來了。
解釋完美,結局圓滿,至於那位新晉的縣侯殺了邢深,年輕人嘛,行事難免衝動,衝動之下難免失手,既然罰他監禁一月,也算是受到了懲罰。
此案至此便算結束了,那位仍關在左衛大牢裏的錢縣令,他的結局自然不必多,能活到秋算是祖墳燒高香了。
一件在顧青眼裏可以算是大的麻煩,李隆基卻輕描淡寫三言兩語便交代過去了,而且無人反對無人質疑。
滿殿朝臣裏,唯獨安祿山麵帶不甘之色,李隆基解釋過後不經意地瞥了他一眼,然後迅速將目光移開。
韓介第一時間進大理寺大牢向顧青稟報了這個消息,顧青聽完後神情仍不見絲毫放鬆。
案子結了,算是圓滿,沒留任何後患,顧青被監禁一個月,也算是受到了懲罰,表麵上看,似乎一切都結束了,可顧青卻不這樣認為。
這件事最詭異的地方在於,李隆基居然對顧青的官職和爵位隻字不提,此時的顧青蹲在大牢裏,他的身份仍是左衛中郎將和青城縣侯,他應該算是大理寺唯一一個帶官爵蹲大牢的。
按理,蹲大牢都是有罪的人,無論大罪罪,首先要罷官除爵才能名正言順,顧青的官爵卻動都沒動,好像李隆基完全忘記了此事。
顧青心中有些忐忑,事出詭異必然意味著後麵有更大的麻煩。
不罷官不除爵,李隆基到底想如何處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