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無論如何也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唐言希這樣明目張膽的扯謊,陸沉聿也沒了繼續問下去的必要。
就算再問下去,也隻會是一個蓋一個的謊言。
沒有必要。
唐言希見他不話了,又將腦袋湊近了些,如最親密的夫妻,著床頭私房話:
“你知道七叔被趕出陸家後的事嗎?”
陸沉聿沒有回答,眼底卻有些讓人看不透的陰翳冷沉。
默了半晌,他突然撐起了上半身,靠在床頭。
唐言希緊跟著坐起來,皺眉關心的神色一點不似作假:“你的腰沒事了?”
陸沉聿緩緩搖頭,將她攬在懷裏,聲音低沉:“我父親從就接受了繼承人培訓,又比七叔大了十多歲。即便七叔再怎麼受爺爺喜愛,也威脅不到他的地位。”
唐言希聽得皺眉,心那七叔被趕出陸家的事,是和陸爸爸沒有關係?
別又是什麼狗血誤會吧?
不過她又聽到陸沉聿用一種更晦澀難懂的聲音緩緩道:
“七叔被趕出陸家那年,他十二,我五歲。那年我尚不懂事,後來才理清楚了。”
“一般而言,五歲的我,早就應該要被當作繼承人培養了。但爺爺那邊,對這件事的反應很微妙。”
唐言希這時候便聽出點味道了。
就像古代的帝王之爭,除了眾所周知的子承父業,還有一種,叫兄終弟及。
唐言希感覺,自己不太能理解那種權勢之爭。
那些高門富貴人家,好好享受富貴不好嗎?為什麼要搞些爾虞我詐明爭暗鬥,把自己的日子過得那麼苦?
然而,這或許也不是源自生存在豪門世家中的人們本身的罪惡,而是環境造就的一種身不由己。
也就是黑暗森林法則的一種體現。
與其等陸彥清長大後不知道會不會謀害到自己兒子的利益。
不如趁著他羽翼未豐,花最的代價將之消滅。
這大概就是陸爸爸當年的想法吧。
也難怪七叔會將仇恨轉移到陸沉聿身上了。
畢竟當年的陸爸爸,是為了兒子。
那麼七叔最好的報複手段,大概就是毀了他的兒子吧……
不過,陸爸爸人都死了,七叔的母親也去了,再怎麼報複,又給誰看呢?
這大概也是這對叔侄之間關係如此詭異的原因吧。
唐言希自個兒思索的這段時間,陸沉聿也繼續緩聲憶起當年:
“七叔討爺爺喜歡,很重要的原因,是因為他聰明。隻要是爺爺喜歡的,七叔都特別精通,比如兵法,比如下棋。”
“相比之下,當年五歲的我,喜歡的都是些無用的東西。比如鋼琴,比如編程。”
“不過實際上,七叔和我過。他真正喜歡的,也是鋼琴,是編程,是愉快地玩耍。”
“但是三奶奶不準。七叔很聽三奶奶的話,按照三奶奶的話隱藏了真正的自己,去迎合爺爺的喜好,長成爺爺喜歡的樣子。”
“有一次,七叔陪我練琴。練完後他認真地看著我,希望我能做快樂的自己,追逐我真正喜歡的東西。”
“父親去世後,我常常夢到那,夢到七叔的話。”
“在夢裏,那些記憶中的畫麵變得清晰。在練完琴之後,我碰上了父親,他臉色有些不對。後來,他在夢裏變成了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