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躍進的大哥叫談煉鋼,一聽名字就知道是那個特定年代的產物。
雖然名字叫煉鋼,但談煉鋼一輩子連高爐都沒見過,是個徹頭徹腦的農民。
作為農民,談煉鋼有著大部分農民身上那種毛病,貪便宜,膽怕事,但農民身上樸實善良勤勞這些優點卻跟他一點也不沾邊。
作為談家人,談煉鋼和談躍進有一點倒是極為相似,兩人都怕媳婦,而且二人的媳婦都不是省油的燈。
談煉鋼的媳婦叫王彩鳳,是王家堡遠近聞名的潑婦。
宋春華也很潑辣,但宋春華講理,畢竟她是考到城裏技校的人,素質還是有一點的,隻要不占理的事,宋春華保準不去鬧。
而王彩鳳就不同了,那可是個不撿錢就算丟,占便宜沒夠的人,農村婦女那點缺點在她身上顯露無疑。
所以,這對妯娌的第一次碰撞堪稱火星撞地球,精彩之極。
那是妯娌兩的第二次見麵,第一次自然是在婚禮上。
宋春華聽談躍進的大哥大嫂要登門,特意請了個假早點回家,買了瓶酒,整治了一桌菜招待二人。
在席間,宋春華主動舉杯,了幾句客套話,比如歡迎大哥大嫂,感謝了大哥大嫂對談躍進的照顧之類的話,表現的挺不錯,所以一開始酒席的氣氛還算融洽。
談煉鋼王彩鳳也沒客氣,甩開腮幫子就開吃,一瓶白酒,一桌子菜吃的見了底。
宋春華泡好了茶,談躍進遞給大哥一根煙,兄弟兩人酒足飯飽抽著煙喝著茶聊閑。
宋春華開始收拾桌子,王彩鳳眼皮都沒抬,在她心裏,談家老人沒了,長嫂如母,她就是這個家裏最大的,這點活自然不用她動手,讓新媳婦幹就行了。
宋春華心裏有氣,但也忍了,麻利的收拾完桌子,在廚房裏一邊洗碗,一邊支楞著耳朵聽外麵的話聲。
談煉鋼夫婦這次來還是要錢的,理由是家裏的老宅年久失修,想要扒了重蓋,所以想要老二掏錢,而且還要拿大份。
這兩口子理直氣壯的要錢,你在城裏當工人掙得多,就該你拿大份。
聽大哥講完,談躍進犯了難,悶著頭抽煙一句話也不。
在談躍進看來,雖然他進了城成了家,但他還是談家的一份子,家裏蓋房子,他應該掏錢,可問題是沒錢。
他上班這幾年的工資基本都補貼家裏了,弄得兩手空空,前陣子結婚還是靠的宋春華的娘家出錢,現在大哥一張嘴就是500塊,讓他上哪兒弄錢去?
再去宋春華娘家借,他更張不開嘴。
王彩鳳注意到談躍進的態度,三角眼一瞪,嘴叭叭的上了,“二弟,你該不會是不想掏這份錢吧?
想當年家裏省吃儉用供你讀書,你這才能進城當上工人,怎麼?
你不會是想當白眼狼不管家裏,隻過你的日子吧?”
談躍進本來就不善言辭,王彩鳳牙尖嘴利,一番話的他更沒了動靜。
吧嗒!在廚房裏憋了一肚子火的宋春華把圍裙甩到菜板上,一轉身進了屋,兩隻眼睛牢牢盯住王彩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