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看看,那個傻子還真以為是美人相約呢!這麼會兒工夫,怕是做了好一場春秋大夢。”
“哪來的‘秋’啊!我就他是個草包,我找個丫頭騙了一句,他屁顛屁顛上當了!”
“真當自己是個人物,要不是投了個好胎,這臨安城有他能話的份?”
“就是!不是看在姑祖母的份上,誰奉承他呀!”
“別這麼嘛,這傻子要是不傻,我們哥幾個還怎麼發達呀?他把這帳算到溫家頭上,我們再去把溫家那兩子打一頓,幫他出個氣,不又是……對吧!”
“你們讓讓、讓讓,我也來看看這傻子的傻樣!”
溫宴麵不改色,三四種不同的聲音就這麼從她的口中出來,變化自如。
這是她前世學來的本事,她能模仿別人的聲音。
宮中生活,對她不難,但在夾縫中替家人報仇、平反,哪怕是背靠著霍太妃,自己沒有一點兒能耐是做不到的。
她的拳腳隻夠翻牆,岐黃也就懂些皮毛,機緣巧合遇上一位精通此道的高人,便苦學了一番。
不得不,拿來套話、拱火,算是個不錯的手段了。
昨兒跟著花船聽了半宿,就是為了分清曲家兄弟們的聲音。
果然,溫宴的模仿讓花船上的季究暴跳如雷。
他一把撩了紗幔,對著湖麵張望,想看看這些人藏在何處看他笑話:“給爺滾出來!敢給爺挖坑,爺不抽死你們!”
“讓你們聲音這麼大!被他發現了,快回大船上去!”溫宴的聲音裏露了幾分急切,一麵,一麵示意船夫劃槳。
於是,季究就看著一艘船駛離,他夠不著,隻能跳腳。
此廂動靜把船娘和廝都引來了,不知所措地看著季究。
季究氣得一腳踢翻了幾子,指著越行越遠的船,道:“追上去!給爺把它撞翻了!”
船娘花容失色,廝唯唯諾諾,依言交代船夫行船,卻是不敢真的去撞。
駛離了這一片湖麵,各種船隻漸漸多了起來。
花船不比船靈活,季究隻能看著前頭那隻在船隻間穿梭,而後消失不見,氣得他酒氣衝腦,越發控製不住。
他指揮著把船靠到了平素他們遊玩的花船旁,催著那廂廝們架了木板,怒氣洶洶走了上去。
曲家兄弟正在其中吃酒,聽聞季究來了,趕緊迎出來。
曲滸走在最前,笑著道:“不是美人相約嗎?怎麼這會兒就回來了?”
季究頭皮都氣麻了,抬腳就往曲滸肚子上踹:“叫你們坑爺!一群廢物!吃我季家的喝我季家的,還敢坑爺!”
曲滸毫無防備,被踢得連退了幾步,愕然看著季究:“誰坑你了?動手做什麼?”
季究聽不進去任何解釋,一拳頭往曲滸臉上打去……
船上立刻就亂套了。
兩方都是一身酒氣,你來我往,廝們勸架又不敢用力拉,忽然間噗通一聲,混亂之中也不知道哪個掉下了水。
如火上澆油,更熱鬧了。
船悄悄靠近花船,歲娘探著腦袋看得目瞪口呆。
姑娘沒有誆她,這可真是一出好戲啊!
溫宴看了眼籠子,又看了眼前頭鬧劇——這耗子還丟不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