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笑著與趙子昀道:“老夫人上午還提起太保夫人,是再過不久,又到了能賞菊的時候的,去年與太保夫人一塊,很是開心,今年也一定要一起去。”
趙子昀道:“祖母亦念叨著呢。”
人與人往來,寒暄話必不可少,至於能從寒暄之中品出多少味道來,端看個人本事。
曹氏是個本事不錯的。
幾段家常,趙子昀的話雖然不多,但態度真誠。
當然,登門拜訪的晚輩,禮數上定是十分周到,但趙子昀的真誠,不僅僅像是周全禮數。
曹氏甚至覺得,她要是逮著不放人,和他從氣好壞到衣著審美,趙子昀都能和她到黑去。
這樣的耐心,便是親兒子都未必有。
想歸想,曹氏倒也不會那麼做,讓溫辭帶著趙子昀進去見老夫人,她自己去敲溫慧的門。
丫鬟給曹氏開了門。
溫慧趴在榻子上,一動也沒動。
曹氏上前,抬手拍在溫慧背上:“你這是什麼姿勢?鵪鶉?”
溫慧埋著臉,悶聲道:“頭發沒幹,不能躺著。”
曹氏好笑道:“那你就不能坐著?”
溫慧不情不願地翻身坐了起來,抿著嘴,道:“太丟人了。”
她哪裏想得到自家來了客人,還與往常一樣。
結果,這披頭散發的樣子正好就叫外人看到了。
哦,不止是披頭散發,她還大呼叫。
那淘氣的黑檀兒,禍害了她心愛的花,還叫她丟了好大的臉。
可太壞了!
曹氏清楚,慧姐兒關窗關得快,肯定沒有看到趙子昀的反應。
她忍著笑,一本正經道:“丟什麼人?那兩人,一位是你親哥哥,一位是你幹哥哥,都是你哥哥,自家兄妹,有什麼丟人不丟人的?”
溫慧愣了一下。
母親得好像很有道理?
兄妹之間,豈有丟人之事?
不、不對。
阿宴過,那第一俊不是幹哥哥,而是……
趙子昀不止五官出色,儀態更是不俗,他自身如此,肯定也會看重其他人的禮數。
她這幅樣子,沒把第一俊嚇一跳就不錯了。
“唉……”溫慧長歎了一口氣。
阿宴讓她想明白,可她想出個結果來,有什麼用呢?
曹氏見她一會兒歎一口氣、一會兒歎一口氣,真真是又好氣又好笑:“我們一家人的氣,全叫你歎了是不是?”
溫慧不好再歎氣了,偏又不知道怎麼辦,隻能巴巴看著曹氏。
曹氏拿過一旁帕子,替溫慧擦那半幹不幹的長發。
自己女兒,再笑她不爭氣,心裏還是疼得緊。
曹氏道:“你拿他當哥哥,那麼點兒事,做哥哥的又怎麼會嫌妹妹丟人?你啪的一下關窗戶,這哪裏是看到哥哥的反應?”
溫慧抱著膝蓋,沒有話。
她確實沒有想明白。
曹氏把溫慧的頭發擦了,起身出去前,問道:“如果宴姐兒那沒有問你那個問題,你今兒會關窗嗎?”
溫慧垂著眼,認真思考。
她在太保府中遇上過趙子昀三次。
一次,她在太保夫人房中陪著話,趙子昀過來請安,另兩次,她與趙家姑娘們逛園子,趙子昀恰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