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不是犯罪現場。
但事態的嚴重程度沒減輕多少的樣子……佐藤流蘇縮回手,視線掃過暴風席卷過的淩亂屋子,石川的父親來了?他父親不是遠在山梨的鄉下嗎?完了,偶像宅遇到嚴肅的老爸,石川不會挨揍吧。
“我打死你這個不肖子孫!”
“爸,你聽我……”
“……”
屋裏頭的吵罵持續著,而且看情況很激烈,知道發生了什麼,但佐藤隻能在心中默默為對方祈禱,石川阿宅,別死啊。
“好!你,我看看事到如今,你都到這個地步了,還有什麼臉麵來辯解!”
“不是辯解,爸,媽媽那邊……”
“閉嘴,我不想聽了!”
佐藤退到了自己屋子裏,扶著門框,哪怕隔著阻礙,石川父子爭吵的聲音仍是能大致傳過來,中間夾雜著兵兵乓乓的東西碰撞聲,其實內容不聽也能猜到,無外乎呆在鄉下的父親與阿宅兒子的深刻代溝,“著獨立卻是在幹這個”,“你是想讓我們受鄰裏鄉親的異樣眼色嗎”,佐藤很容易聯想到孤身到東京的自己,不同的是,自己想做偶像的事家裏人雖不讚成,但沒有激烈反對。
這點看,她比石川幸運很多。
半晌,一記摔門後,腳步聲氣勢洶洶地遠去,隔壁終於消停下來。
推斷出石川父親走了,等了兩分鍾,佐藤打開門,心探到仍敞開著門的屋裏去看,胖墩墩的石川悶頭收拾地板。
“石川。”佐藤道,“你沒事吧?”
石川安吾抬頭看了看來人,也知道自己這邊的事估計附近住戶都意識到了,臉上勉力擠出一個苦笑,“還行吧。”
“發生什麼事了。”佐藤上前幫對方撿東西,“是你父親?”
石川安吾沉沉點頭,低頭喪氣。
兩人靜靜地將客廳的雜亂理清了大半,石川也稍微理清了心情,停下動作,“大概收拾成這樣差不多了,謝謝你了,佐藤。”
石川站起來,佐藤知道對方不想過於麻煩,於是石川給她送到門外,“石川,這次之後你父親……”
停頓了下,佐藤:“以後你怎麼辦?”
石川聽了,麵色顯得黯淡,“父親會在東京住兩……我的話,可能要回老家了。”
“什麼?”佐藤一驚,對方可是堅持了那麼久,“那……支持nepink,要放棄嗎,佳理琉醬呢,佳理琉醬怎麼辦?”
這是石川追的組合和主推的成員。
“還能怎麼辦。”石川完全沒了曾經討論偶像的滿麵紅光,消沉地道,“以前家裏就非常反對,你也知道……成正事不做,沒有正經的工作,打工賺的錢都花在奇怪的事情上麵,再過幾年三十了結婚卻沒有一點影子……我父親他們會有這樣的反應其實也是正常的吧。”
“而且我再怎麼支持,佳理琉醬也不會……”
石川安吾了一些平時作為一個偶像宅絕對不該的話,道別關門。
紅豔的晚霞此刻已然落幕,空變成紫青色,又迅速地加深,佐藤流蘇站在門前,揉了揉臉。
她回到屋子,慢騰騰地洗菜,燒火,做飯,伏在台燈下做功課時,好一會沒寫出一個字。
石川安吾的遭遇對佐藤產生了一定影響,倒並不是石川是她多麼好的朋友,而是親眼見證著一位同圈子的誌同道合者從開心熱愛而來,到麵對現實,失望離去的過程。在日本,陌生人間的關係極其禮貌而疏遠,尤其東京,有些人生活很久都沒跟住在旁邊的人講過話,偶像佐藤,麵對遠在別的區活躍的偶像宅石川,產生了兔死狐悲的情緒。石川的結局,是“他們”這些人都明白又不會去想的問題。
七八點鍾左右,佐藤流蘇到廊道吹晚風,趴在牆上她看到下方院子裏亮起的照明燈,昏昏黃黃,光圈外麵暗一點的地方,俞白擺著竹椅在休憩。
“這家夥……怎麼搬椅子躺啊。”
佐藤不禁無語,她瞧見花江夏葉也在旁邊溜達,兩人聊著什麼,“白就算了,晚上曬月亮啊?”
講實在,男人這種自然隨意,完全把這裏代入進中國區的模式,是本地人沒想過也不敢做的,縱觀住過花江公寓的租戶裏,俞白是“目中無人”獨一份。
然而,真有人出現如此勇氣開先河,大家卻沒有感到不適,甚至在不知不覺中,讓住戶們之間也顯得隨意親切了一些,畢竟,人們擔心逾越給別人添麻煩時,會想“還不是有那個家夥在嘛”。佐藤吐槽時,聽到院子裏飄上來的對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