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裙婢在旁煮好了茶,以托盤端了青瓷盞上來,給二人端上,接著挨唐氏坐下,居然還給自己也準備了一盞,低著頭吹了吹氣,淺淺地抿了一口。
“哎呀……好燙!”婢女驚呼一聲,燙得快哭出來,兩手交替著直撫胸口。
“那麼燙你就吐回盞中啊,反正是你自己喝!”見這十五六歲的婢女真爛漫,毫不拘禮,劉義符忍俊不禁,大笑道:“你都敢與吾同席了,還怕失禮嗎?”
“妾身這婢一向慣著,可讓你看了笑話,你不也那樣坐著?”唐氏抿嘴一笑,揶揄了一句,似是怕被搶白一般,又連聲道:“妾身實在未曾想到,前次答應替你操持婚事一應所需,就此犯了難,跟著又是三四萬軍士的旗幟、兵符、印章,還要在八月中旬前完成,豈能如期完工,今次料想又無好事。”
劉義符苦笑道:“本來隻是順路碰巧看到你在那樓上,你這麼一,還真有一事。以你的財力很輕易就能做好,且有大利,吾還在猶豫著,是否要讓你來做。”
“果然是有事,你這麼,卻讓妾身問……還是不問呢?”唐氏目光璨璨忽閃,十分好奇。
劉義符卻端起茶盞抿了一口,估計那婢煮茶也是什麼料都往裏加,不過現在他已經有點習慣喝這種百味茶了,雖然味道怪怪的沒多少茶味,但口渴時,是水都好喝。
其實他想的自然是南陽鐵礦的事,不過有沈道興兼管開采的礦場,礦石與冶鐵產量不高很正常,隻需派金曹參軍前往視察改進一下就能改善,成品精鐵運來襄陽,這就要成立一個軍械製造作坊,或者設立將作監。
而唐氏的商隊專責轉運,從南陽直達襄陽,以後還會到荊州。如果她能做得好,劉義符不介意將軍需轉閱事也讓她參與幫忙,那樣她就可以建立物流商行了。
再放下茶盞時,劉義符卻問:“中府杜參軍應該來拜訪過你吧?他那方麵的事情,攤子會越鋪越大,你可有心理準備?”
“再去給官家上茶,不可再無禮!”唐氏見此,對婢女吩咐一聲,回道:“杜參軍是來過一次,妾身的絲綢鋪子主要在雍、荊、郢三州,在梁州南鄭、益州成都隻有一家貨棧兼商鋪,每年夏秋之時派商隊走一趟,收購生絲和上好蜀錦,杜參軍的事隻能幫到這裏,至於錢支用了多少,還沒報上帳來。”
“杜唐氏綢緞莊,這個商鋪應該是你們兩家共同經營的,對吧?你們的份額吾沒有興趣,那麼總值約有多少,你應該能清楚?”
“嗬嗬……官家問這個做什麼?這隻是本買賣,妾身也是替人辦事,哪敢什麼總值的?”
唐氏一下警惕起來,麵上卻帶著笑容,不願輕易透露。
她雖然推搪不,劉義符也知道個大概,之前讓杜令琛暗暗查過,便無所謂地笑笑。
“魚梁洲上那幾萬大軍可不是擺設,你的錢,是你的錢也好,別饒錢也罷,在朕起事的這個過程中,深度參與進來的才有保障,甚至能贏得更多,不識時務者必將倒下去,而你應該聽過軍府的改製,朕問你產業的總值,隻是想知道,你能出多大的財力,在新製內可以做到哪一步,僅此而已。”
“官家高瞻遠矚,妾身佩服!”唐氏皺眉沉吟片刻,忽然展顏一笑道:“但妾身真沒有去算過產業總值,粗略估算也就能換四百萬錢吧。”
“四百萬錢……”劉義符飛快默算,這時代一石糧六十斤要三百到五百錢……那百萬錢相當於兩百萬軟妹幣,約八百萬,這與江東高門動輒幾千萬錢身家差了太遠,應是保守估值,與杜令琛提供的數據要少一點。他再看了看唐氏,心裏一動,不禁問道:“你有沒有興趣離開杜氏?朕可以將更多的產業交由你來經營。”
“官家笑了,兩家縱是有再多恩怨,也是妾身立身之本,棄之豈不是身如飄萍?”
身如飄萍?你不就是嗎?你除了你的錢,和你賺錢的本事讓你身後的兩家在乎,你還能有啥?又不是要你如奴婢一樣低聲下氣,出賣尊嚴,為我做事,給你報酬,難道就不是立身之本?
這話得劉義符好不氣悶,啞然失笑道:“既如此,朕就不強人所難,目前托付的事就有勞唐娘子多多辛苦,今日要的事還沒個定數,或許過幾日再找你約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