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南城隻是荊州城北二十裏,沮漳水(枝江)東岸三十裏的一座軍城,為荊州城北重要的預警屏障。高道謹的兩萬餘大軍便駐營於此,不過中軍行轅設在城內的軍衙,城東另建了軍營。
這日下午申時,在城西十裏處一片荒野台地上,高道謹親率魏像、安泰、馮晏、垣護之等將領騎著馬,率千餘騎從列隊迎候劉道球的到來。
“高都督!那劉道球雖是宗室之臣,但位不過二郡太守,於陛下並無大功,讓末將等迎候便是,何須親自相迎?”
魏像如此一,眾將也一齊看了過來,因為劉道球此來,隻帶了五千兵分乘兩百艘戰船轉入沮漳水,而沒什麼得力的水師順長江到荊州城南,於攻城並沒什麼太大的助力。
高道謹笑了笑,目視眾將道:“諸位將軍,陛下大事未成,下未定,切不要有所成便自滿啊!在此之前,高某也不過二郡太守,如今雖加鎮南將軍、都督三軍出征,但也無甚大功,多賴建安侯提攜,實受之有愧啊!更何況,劉道球是前五兵尚書懷慎公之侄,既率兵勤王,我等萬不可冷落,或許接下來的戰事,這位劉太守能出上大力呢?”
魏像頓時麵色訕訕,不好再多,而其餘眾將倒是聲議論了起來,但言語之間對劉道球姍姍來遲都有些不滿。
不多時,一支軍隊出現在眾將視野盡頭,於是眾將都紛紛閉嘴,隻片刻便有數百鐵甲騎從簇擁著一名頭戴武冠,身著緋綾金獸袍,腰懸長劍的三十五六歲中年將領打馬而來,正是劉道球,魏像、安泰等禁軍將領認識,聲叫出名字,高道謹卻反而不識。
“敢問可是掛征虜將軍印的劉太守?某家高道謹奉皇命南征,在此有禮了!”
“某便是!”劉道球拱手還禮,打馬走近看了看相迎的魏像、安泰等人,忽然大笑道:“未曾想到,竟有幾位相識麵孔嘛,不錯不錯!”
見劉道球腰間佩三采青綬,這可是襲漢製兩千石封疆大吏的標識,不過如今官製秩序混亂,更多是象征意義。高道謹笑道:“劉太守何來如此之遲,荊州尚未拿下,正需劉太守出力啊!”
“豈敢豈敢!高將軍有所不知,某家舍弟孫登官任武陵相,因派使通傳其北上一起勤王,因儲擱了時日,其實早在陛下初抵襄陽,某便得知了消息,並派了使者入成都知會建安侯之弟道濟,想必不久,益州必有水師出巫峽。”
高道謹伸手虛引道:“原來如此,那可真是太好了,大事可期啊!還請劉太守隨高某一起去紀南城,共議攻城之策何如?”
“某見陛下檄文,建安侯代陛下聘將高將軍之女郎,已冊為皇後,如今高將軍位尊,可喜可賀啊,你先請!”劉道球卻是頗知世故,言外之意很有好福
高道謹謙遜道:“同請同請!想高某本是渤海高氏庶支,南渡以來不過邊郡之職,全賴建安侯欣賞,這門婚事卻是高攀了,幫不上陛下什麼,唯效死力而已,卻還需劉太守慈宗室重臣多多幫襯啊!”
“高將軍何必妄自匪薄,我等宗室效命於陛下是份內之事,卻不知陛下王駕在何處?”
高道謹便將江夏與荊州戰局相告,一行人邊走邊談,不想才到紀南城外,就見荊州城東南方向黑煙滾滾衝,似乎出了什麼大事,正驚疑不定時,一隊哨騎疾奔而回,領隊軍官一躍下來,上前稟報。
“稟報高都督,從長江下遊來了一支寵大的船隊水師,已攻陷碼頭和造船匠坊,現正在攻打江津軍城。”
江津軍城(沙市)也是一座古城,最初為戰國時楚國都城外港,前朝桓溫鎮荊州時將之擴建,為荊州城東南重要的江防要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