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車後座的明樓問道:“阿誠,有沒有什麼發現?”
明誠一邊開車一邊回答道:“沒什麼發現,也沒什麼可疑的東西,明台這次行動雖然暴露了,但過程還是挺幹淨的。”
“那就好,隻要沒有留下證據就沒問題了。對了,你覺得那個幫明台脫困的人會是誰?”
“不是說是日共嗎?”
“難說,我的直覺告訴我這件事沒那麼簡單。”
“你的意思是這很可能是南田洋子自導自演的騙局,那明台豈不是有危險?”
“那到不至於,我覺得南田洋子沒那麼大膽,敢拿日本領事的千金來冒險,萬一出了什麼閃失,那就不是從位子上引退那麼簡單能解決的了。”
明誠無奈搖頭道:“這個明台也太不讓人省心了,要不今晚我去影樓那邊看看情況?”
“不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越是重要的關頭越不能輕舉妄動,在沒看清情況之前,做得越多越容易出錯。”
明樓撩起窗簾,透過車窗看向街邊跑步前進的日軍士兵,感歎了一句。
“今晚恐怕很多人都睡不著覺了!”
法租界,華東影樓。
於曼麗跟郭騎雲在蘇州河接應到了明台和張晉後,四人一起返回了據點。
關上門後,於曼麗便迫不及待的問道:“出了什麼事,為什麼你們這副打扮?”
“說來話長,郭騎雲,這是我偷拍的資料,你現在立刻拿膠卷去把照片洗出來。”明台從口袋裏拿出相機交給對方。
張晉脫下那身鬼子皮,從衣架上隨手挑了一套服裝:“這套先借我穿穿。”
“到底出了什麼事?你們倒是說話呀!”於曼麗看著兩人催促道。
“讓明台跟你說吧,我要回去了。哦,對了,明台,這是你的手表,下次記得別漏東西。”
明台接過張晉遞來的表麵破損的手表,微微皺了皺眉:“是我疏忽了。”
張晉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朝門口走去。
“張晉。”明台叫住了他,“這次真的謝謝你,要不是你我真的回不來了。”
“客氣,下次別一個人行動,你又不是我。”
“知道你厲害行了吧。”明台笑罵一聲,抬手按住張晉的肩膀將他推到門外,“走,趕緊走,省得我心煩!”
看著關上門的華東影樓,張晉收起臉上的笑容,壓低帽簷,裹緊風衣,轉身沒入昏暗的街道盡頭。
深夜,吳淞口碼頭,一切都是靜悄悄的。
一艘剛駛出碼頭的貨船船艙裏,幾個看守正圍坐在一起玩骰子,頭頂的吊燈灑下一圈昏黃的光亮,將幾人和四周昏暗的環境分割開來,恍如兩個世界。
“黃老四,你他娘的又去幹啥?是不是輸不起!”
“放你娘的屁,我出去撒個尿不行啊,難道要尿你嘴裏?”
“滾你娘的!你瞅瞅你這倒黴樣,幹啥啥不行,撒尿第一名!”
“老子就是下麵強,你管得著麼!”黃老四吐了口唾沫,罵罵咧咧地走出船艙來到甲板上,站到船舷邊拉下褲腰帶,剛要抖擻舒爽一陣,眼角的餘光卻忽然發現船頭站著一個人影。
“他娘的,大半夜船頭怎麼會有人影,該不會是看錯了吧。”
黃老四眨了眨眼,臉上頓時露出些許驚疑的神色,因為他每次眨眼,那個人影都會變大,仿佛是朝自己越來越靠近。
“你就是黃老四?”那人影到了近處,忽然開口問道。
“你是誰?”黃老四聲音有些打顫。
他的腦海裏莫名其妙的想起了入海口下沉積的屍體怨鬼找人頂替投胎的傳聞。
“你大爺。”
“爺爺饒命!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黃老四頓時撲通一下跪了下來。
誒?張晉無語地看著麵前膽小如鼠的黃老四,本以為自己要費一番功夫,沒想到對方這麼快就投降了。
“我問,你答,要是答不好,我就送你下去。”
“爺爺放心,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黃老四趕緊磕頭。
“先把褲子穿上。”
“誒。”
“這樣即使死了也能體麵點。”
“……”黃老四提到一半的褲子突然就停住了。
“先從簡單的開始吧,你說這艘船裏裝的是什麼貨物?”張晉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