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文昭確實不會袖手旁觀,我看他會親自派人送公公上路。”
郭真猛然抬頭看向張晉:“你……懂什麼,我們兩人的情誼可是戰場上……”
張晉不以為然地擺擺手:“郭公公,七年前薩爾滸之戰,你、陸文昭和沈煉三人從死人堆裏爬出來,說白了都是沈煉所救,否則你倆早死在敵人的刀下了。
要說起來你們該報答的應該是沈煉吧,可你們憑良心將,沈煉現在不過是一個百戶,你是內官監掌印太監,陸文昭是錦衣衛千戶,都比沈煉過得滋潤吧?”
“你以為我們沒有照顧沈煉嗎,是他自己太過迂腐,不想結黨又不願攀附貴人,光憑一個人能成事嗎?你以為這是哪兒,這是京城,大明朝的權利中心,天子腳下!你想當一朵白蓮花,把別人都當成淤泥,誰願意提攜你給自己找不痛快?”
郭真冷笑道,把對沈煉的不滿統統發泄了出來。
“我出身低賤,為了往上爬,連命根子都舍棄了。陸文昭為了千戶之位,曲意逢迎,諂媚賠笑,送銀子還給人當牛做馬,連糞坑都跳進去過。
可沈煉呢,他能做到這些事嗎?他不會!他隻會板著一張臉,麵無表情,目光鄙夷和不屑。就這樣一個人,他能混到百戶,已經是我們足夠照顧他了!”
張晉聽完這番話也沒打算反駁,畢竟沈煉是什麼樣的人從電影裏也可見一斑,不懂得攀炎附勢,隻想獨善其身過自己的小日子。
他點點頭說道:“郭公公對沈煉的這番所言我也不評價,我隻問你一句,如果有個升官進爵的機會放在你麵前,你會為了它而拋棄沈煉嗎?”
郭真遲疑了一下,並沒有回答。
張晉又問道:“那郭公公覺得反過來,同樣的情況放在沈煉身上,他會為了加官進爵而拋棄你嗎?”
郭真又遲疑了,皺眉看著他道:“你這麼問是什麼意思?”
張晉淡淡一笑道:“我的意思很簡單,你剛才的遲疑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你們之間的那點交情根本沒有牢固到能擊敗利益的程度。既然如此,你又如何能斷定陸文昭不會為了完成明公大業,為了他個人的前途,而把你給拋棄了呢?”
郭真被他這段話給說得啞口無言,好半晌才說道:“不會吧,即便是陸文昭會這麼做,但是明公他心胸寬廣,是仁君明主,是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但凡成就大業者,腳下必定鋪滿骸骨,不僅又敵人的,也有自己人的。”張晉看著郭真,“對於明公來說,你們是他成大事前最後的障礙,也是他弑君之舉暴露的唯一破綻。你想做從龍功臣,但龍遊淺水尚可依附,等哪天龍騰九霄時,隻怕是第一個摔下來,粉身碎骨!”
郭真臉色大變,這話算是說到他心坎裏了,是他一直最不想也不敢麵對的擔憂。
張晉沒給他多想的時間,又繼續說道:“明天是中元節,郭公公敢不敢跟我打個賭?”
“什麼賭?”
“賭明天北齋會寫信邀你去金陵樓赴宴,而這正是陸文昭給你準備的鴻門宴!”
張晉話音一落,郭真臉色更是難看,猶豫了一會兒道:“你怎麼會知道這事?”
“當然是猜測的,所以才問郭公公敢不敢跟我打這個賭。”
“倘若我以宮中事務纏身推脫不去呢,他還能闖入宮中殺我不成?”
張晉搖頭道:“但是郭公公躲得過初一,躲得過十五嗎?明公和陸文昭殺心已決,總會想到辦法將你滅口。”
郭真有些煩躁和擔憂:“既然我怎麼都躲不過,那你告訴我這些事情又有何用?”話到此處,他忽然轉眼看向張晉,“你該不會是想讓我揭發明公他們吧?你是魏忠賢的人!?”
張晉嗤笑道:“郭公公,你可真是想多了,如果我是魏忠賢的人,隻怕此刻寶船監造紀要已經在魏忠賢手上,來找你的就不是我而是錦衣衛了,我們還能像現在這樣交談嗎?”
郭真腦袋一團迷糊,問道:“那你究竟有什麼目的?”
“我隻想把你救下,僅此而已,郭公公。”張晉語氣誠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