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雲坐在他新置辦的宅子裏,位於北京東華門外。其實這宅院是東廠不知從那裏搜刮來賣給他的,沒花多少銀子,半賣半送。鄭和交給他地契時,意味深長地笑著。
柳如雲看著手裏的那麵武林盟主令牌,像塊白芴,象牙材質,溫潤如玉,正麵雕著武林盟主四個字,背後寫著永樂十八年。這四個大字可以為他帶來多少榮華富貴還是無止盡江湖爭鬥?是雲水宮的前進還是他個人的利益。但仿佛柳如雲過去二十年的計劃,現在有了這四個字做了注腳。
前些時候,他去看了柳沐雨,兩人對視無言。
柳沐雨問她何時能回雲南。柳如雲搖搖頭,希望他繼續留在朱瞻基身邊。此刻太子之爭大局已定,朱瞻基將是大明未來的接班人,這步棋萬萬不能停掉,必須一直走到最後關頭。
柳沐雨黯然低下頭,不再說話。現在她已經跟著朱瞻基搬到了北京,也是居住在紫禁城內。這皇城比南京城更大,更深,裏頭的人更多,但也依舊沒有人可以傾訴。
庭院深深深幾許,柳沐雨已不知人間幾何。
柳如雲知道柳沐雨一人獨居皇城,但是不知道她的心被朱瞻基近乎冷漠的扔擲。一位本可仗劍天涯,恣意人生的女俠,被鎖在深宮,困住手腳。
柳沐雨的武功不在柳如雲之下,她身兼雲水宮和端木家兩大武功絕學在身,同時具備了雲水掌的陰柔勁和陽剛的天將縱聖功。但可惜了這身功夫,現在柳沐雨隻淪為朱瞻基的貼身侍衛兼地下情人。
柳沐雨離去後,柳如雲坐在書房裏呷著茶,想著早先鄭和說的話,恍然失神。
突然一人推窗而入,柳如雲驚覺,拍案便起。此人一身窄袖素白衣,發梢係著白絲帶。一進來就滿室寒光。柳如雲竟然未能察覺,心中飄過一絲懼怕,右手一抬,雲水掌就要拍出。
此人微微一笑,攤開手示意沒有惡意。竟徑自坐了下來,倒了一杯茶,說道:“柳宮主,不,我該稱呼您柳盟主。”
“你是何人?”柳如雲雙手運滿內勁,按住桌子,隨時準備攻擊。
“你莫慌,我是來找你談一筆交易的。”
柳如雲哼了一聲。
“但我沒想到你是東廠的爪牙,我得先聽聽你的章程。”
“可笑,你夜半闖入我府,竟還咄咄逼人。”
白衣人斜眼睥睨了他一眼道:“我這是私自造訪,的確有點孟浪。但你不會後悔。”
“後悔?”柳如雲忍不住此人之無禮,雙掌按住木桌,用力推出。
白衣人左手肘靠著木桌,見柳如雲雙手運力,一股橫勁直衝自己胸前。他運勁下沉,竟用肘部將木桌硬生生的壓碎一個大洞,化去雲水掌的勁力。
柳如雲見此人內力高強,起身離桌攻去,一雙肉掌翻飛,雙掌交疊,幻影重生。
此人竟好整以暇,隨手撥弄並點點頭說:“好掌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