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文鬼歎了一口氣。
容龍繼續:“我怎麼會姓容呢,我師父是不是知道些什麼?還是他隨便給我取的名字?”
他:“我真不知道他也是鬼,我跟著杜衡去侯府的時候,他忽然出現了,我以為他是侯府的師爺還是什麼的,後來他跟著方卿和的馬車走了,方大人若無其事的,我又以為他是方府的師爺,我就沒想過問一句。”
斯文鬼:“你是客人,不好問東問西的。不是你的錯。”
容龍搖頭:“是我的錯,我把很多事情想的理所當然和順理成章了。”
他不知道自己已經哭了:“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好饒,可是怎麼會這樣呢?”他快要接受這個事情了,“十九歲,那個十九歲的新族長......難道不懂嗎?”
斯文鬼用一種悲憫的表情看他,:“他當然懂。可是在那個形式下,他要麼跟著南順一起殉國,要麼就要找新的棲身之木。他的選擇也沒錯,他幾乎要成功了,隻是棋差一招最後死了,但是失敗並不代表他當初的抉擇就錯了。”
容龍爭辯:“可是有沒有可能,這一切,包括他帶著家族背叛舊主,就是一切意的開端?南順當時沒有一切征兆,甚至國力強於南齊,怎麼會是它亡國呢?”
斯文鬼問他:“我記得你過,你是在山上長大的?”
容龍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問,還是點點頭。
“那你應該看過很多的樹。不一定越粗壯的樹就會活的越久,有的樹,看著枝繁葉茂,可是其實底子已經被蛇蟲鼠蟻給蛀空了,虛耗不了幾年,當然了,或許十幾年幾十年。或許這樣的時光短長對於人來是漫漫的歲月,可是對於百年才成材的大樹來,實在不值得一提。”
“而南齊或許就是還未成型的樹苗,或許看著連一場大風都禁不住,可是它堅韌不拔,屹立不倒,盤根錯節。南朝本來就是一國,後來分裂成了南齊南順,曆經百餘年,幾代人,都以為這是理所應當了。所以順理成章的,南朝就應該分裂成兩國。這是意。”
斯文鬼走到他麵前,溫和的看著他:“既然分裂是意,統一也是意。”
容龍漸漸平靜下來,抽抽鼻子,聲:“所以容氏,隻是順應意?”
“容氏也是人,怎麼可能逆改命呢?”容龍聽到斯文鬼也壓低聲音,“容氏可以窺竊機,他自然是可以借著這個捷徑去謀求自己最大的利益。這也是為什麼容氏會成為南順的國師,投靠了南齊之後,也可以扶持一下無人看好的皇子上位。”
“那......”
斯文鬼知道容龍想什麼:“這件事情年代久遠,真相一時半會也無從查起。可是還是那句話,史書是由勝者所寫的。那一筆帶過的真相,冤屈,內情,都是要後人去解開的。”
容龍眨眨眼,顯然被其中的幾個詞給觸動了:“冤屈?內情?”
斯文鬼很會哄人,誠心實意的:“也不準。容氏扶持了大皇子上位,卻在登基之前鴆殺了容白。什麼樣的大罪能讓當時即將即位的儲君去殺掉扶持自己的功臣呢?”
斯文鬼伸出一根手指:“一是罪惡滔,比如謀朝篡位取而代之。”
容龍一哆嗦。
第二根手指:“二是或許大皇子登基之前曾經讓容氏再次占卜,但是結果不盡如人意。或者,不盡如他意。”
容龍不解。
斯文鬼依舊斯文,話慢條斯理,可是不叫人著急。不像楊先生,東給你指西,前去顧後。讓人著急跳腳,卻又無計可施。
斯文鬼斯斯文文的:“大皇子沒有任何優勢和理由去爭這個儲君。淮城王比他優秀很多,當時最有聲望的儲君人選,而且他兒子十分爭氣,深的先帝的偏愛。君王擇承繼者,往往思慮百年,不隻看眼前利,淮城王起碼三代都是賢者。”
斯文鬼麵上浮現了憤慨之色:“我當了鬼,最有利的一點就是可以到處走動到處聽。這個悅來客棧,很多達官貴人喜歡躲在裏間喝茶。聊一些,不能聊的事情。”
斯文鬼:“我聽了一些不可以聽的事情。”
容龍聲帶倦意:“既然話從口出,就沒有什麼不可以聽的。出來就是希望人聽的,他們隻是怕者有心,聽者也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