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失蹤一夜不,客房裏連同包袱都不在。若是將心比心換成是他做月魚的處地來看,九成九會以為自己嫌棄對方拖累連夜跑路了。
容龍覺得冤枉。
他又後怕:他要是這次被直接活埋了,月魚都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定然後續一邊走江湖一邊怨念他。而他呢,做了鬼,不定真能順利尋到朱成良,然後和朱成良兩隻鬼彼此無語,看月魚變著法的罵自己。
不定姑娘還會哭,一邊罵一邊掉眼淚。
真是做鬼都不安心。
可是眼下的情況,合適告訴月魚嗎?
容龍心中著實是難以抉擇的。
薛長老看出來他有心事。
他在容龍床邊的矮凳上坐下。
“少俠看來確實有要找的人。”
他的篤定。容龍也確實點了頭。
容龍:“我不知道眼下的情況,尋她對不對。可是我如果這樣不歸,怕她誤會我棄她離去。”
薛長老很理解,他了然的點點頭:“被人誤會感覺可不好。”
可不是麼。容龍又:“可是我眼下這樣,叫她看到了,怕會嚇到她。”
薛長老也不忙著替他出什麼主意,隻先問他:“你的那個朋友,是和你一起來淮城的嗎?江湖上的朋友?上一回初見的時候,少俠你還是一個人呢。”
容龍也不知道怎麼解釋,到底要從哪裏開始。
“簡直一言難盡。”
總之肯定是算不上什麼一見如故了。哪有一見如故就把對方送進牢房蹲了半夜的道理?倒也不能算話不投機,他倆話可多了,一見麵就在縣衙裏吵了半的嘴。可是,真的想和月魚一起闖蕩江湖嗎?容龍在這麼長的時間裏,還是第一次靜下心來想些事情。
若是以前,有個人能夠和自己結伴也不能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有個伴,也多了趣味。彼此有照應不,還少很多的寂寞。可是眼下,他這樣的人,怎麼可以隨隨便便有個朋友呢?
先不提他的姓氏。先拿昨晚上的事情和之前的事情來。
看看自己都做了些什麼。
得罪了多少人。一個的姑娘和他在一起。成了什麼?
他低頭看自己的手,現在他的手早就被擦拭幹淨,連指甲縫隙中的泥土和血跡都不見了,指甲平平整整幹幹淨淨,留著一道健康的白。
可是不用他閉上眼,他都能立刻回想起來這雙手滿是鮮血的樣子。
他沒殺人。
可是他傷人了。
他在逃亡過程中,奪過了其中一個侍衛的劍,在本能反應的衝擊下,從背後刺進了對方的肋下。對方噴湧出來的熱血,瞬間溫暖了他一刻。
然後立刻就涼了。
涼下來的血變得粘稠,腥味很重。他的衣袍無法完全吸附住打量的血,在他停下腳步喘氣的時候淅淅瀝瀝的順著衣角留下。
他咬牙脫下了那件侍衛服。
明明悅來客棧近在咫尺。追殺之聲就在身後。他還是咬咬牙拐進了一邊黑暗的巷子中去。
容龍:“我朋友在悅來客棧.......我原本隻是想自己去探聽一下情況的。我和我朋友都認識白塔寺的慧箜師父。本來答應了不必師父,若是尋到了慧箜師父的下落,七之內一定會傳個訊上去的——如今好像已經第三了。”
薛長老:“所以,你如今,要尋那位慧箜師父。還要去通知你在悅來客棧的朋友?”
容龍搖搖頭:“我要去找慧箜師父,可是我不知道現在該不該去通知我的朋友。”
薛長老奇怪:“為何不呢?”
容龍低頭不語。薛長老卻猜出來了:“你是怕連累到你朋友?”
容龍點點頭:“我走的時候把行李給藏了起來......當時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可是不管是誰進去看,都覺得是人去屋空了。”
容龍心裏有個念頭一直在蠢蠢欲動:江湖中人,不外乎就是講究緣分。後會有期,後會無期,有緣再聚,無緣見麵。
如果真有神明,是不是代表,他和月魚的緣分就是這麼淺呢?
薛長老想了想,:“你和你朋友都住在悅來客棧,看到你和你朋友的人,肯定是有的。”
容龍不知道薛長老著話的意思,他抬頭看薛長老,眼中有不解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