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當時問年紀還很時候的成是典:“你知道被所有人無視的滋味嗎?所有人都對你視而不見。那太可怕了。你明白嗎?”
他如何明白呢?
他在不予樓過得不算差,身邊仆人恭順,奶娘慈愛。就算是要求過分,也可以通過大哭大鬧而達到自己的目的。無人可以對一個哭鬧的孩子視而不見。就如同沒有人可以完全阻隔噪聲一樣。孩子們隻要製造了噪音,大人就不可能聽而不聞視而不見。
無憂麵對他懵懂眼神,無可奈何地歎了一口氣。
......如今,成了亡魂的成是典,再遇到無憂。
無憂負箭挽弓,一身勁裝。朝他而來。成是典穿過他麵前的雜草,穿過樹樁,穿過大石,奔跑到無憂麵前。大叫大嚷,大跳大鬧。
成是典已經而立之年。無憂永遠都是而立。兩個如今看上去年歲相仿的男子,麵對麵,一人,對一鬼,視而不見。
成是典是亡魂,亡魂不知疲倦,但他終於還是停止了下來。
他終於久違地明白當年無憂所言語的那種被所有人無視的可怕和孤獨。他如此後知後覺。
他想再一些什麼,再開口,卻發現自己麵前變成了容龍。
容龍召喚他而來。
容氏的漏網之魚容龍是這個世間唯一不會對他視而不見的人了。這個對他視而有見,聽而有聲的孩子,令他死而複生。
他終於對無憂的經曆感同身受。
很好,太好了。
無憂再什麼,他都可以不再懵懂。他還可以,把這個孩子帶給無憂。
無憂要如何處置這個孩子呢?
成是典不知。他縱然慢慢和無憂感同身受,但是依然做不到心有靈犀。
成是典多少惆悵了幾分,因為惆悵,他惆悵地歎出一口久違的歎息。
他問容龍:“容公子......曾經也被當做了方卿和身邊的孩子.....你,雖然時日很短,可是你會對方卿和效忠嗎?”
“效忠?”容龍對這個詞陌生的很。
“效忠。”成是典對這個詞很熟悉。
成是典:“效忠於方卿和,就如同杜衡效忠於方卿和,就如同陌白衣效忠杜衡,就如同趙樓對陌如眠俯首,就如同我唯不予樓是從。”
“我不效忠任何人。”容龍皺眉,同時,“杜衡對方卿和也不是效忠,陌白衣和杜衡也不是這種關係。趙家主和陌姑娘也不是。我也不是。”
成是典笑起來,他很愉悅,笑容也愉悅。與那之前初見時候憂國憂民的亡魂成縣令截然不同。
他是雙麵人,兩麵都扮演的漂亮和從容。
他笑得又愉悅又從容:“效忠。有的時候,是一種心甘情願的奉獻。方卿和有一種魔力,可以令他身邊所有饒人對他效忠......不對,是方家的人都有這種魔力。方卿誠如此,方易也是。”
成是典:“遠的不算,我們論眼前。方卿和身邊的那個姑娘,隻怕麵對方卿和,隻懂效忠二字了。她實在是太效忠了,所以不予樓容不下她。不過沒關係,如今有了容公子,誰也不會把她放在眼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