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李玄遠就閉嘴了。
李玄遠這邊撇了個幹淨。
就權當是一起普通的趁火打劫的事情。輕輕鬆鬆把連城那具屍體和那一樁命案的涉及人歸類成了無關人士。死者為大,丘師爺走著一趟,第一就是受了縣令的囑托,確認是否那死者是朝廷命官的姐,和藹可親又白白胖胖的縣令是個好脾氣的,好脾氣的的人心腸也軟,比一般人都要容易共情。
丘師爺還沒啟程千萬潯陽去那一趟。縣令就已經開始替李玄遠那邊尷尬了起來。
縣令和李玄遠素不相識,也不曾有過交集。
雖然都是同僚,可是陰差陽錯的,就是沒有什麼交集。
也因為這種關係,李玄遠在這位年輕的官員心理,就顯得更可憐了。
尤其是還知道了李玄遠早已經到了知命之年的時候。他想想,就覺得更可憐。
一向和藹可親的縣令不把丘師爺當外人,對著他就是一頓長籲短歎,歎得丘師爺感覺皺紋都加深了一些。
“老來得子的......冒著不忠不孝的罪名和一個野子私奔了就算了.......結果還客死異鄉......這李大人年老,和李夫人如何經受得住.......”
......
潯陽今日細雨綿綿。
且溫度也不算是低。雖然過了中秋,要入冬走,但是潯陽這頭依然有隨處可見的青草綠樹和落雨時候就能見到的薄霧,加上今日細雨綿綿,眼前兩座新墳矮矮,倒是很令丘師爺夢回清明走一遭了。
自己家縣令的歎息還在耳朵邊上縈繞著。
眼前是李玄遠非常寡淡的客氣的笑。
丘師爺心裏吐槽:我看這位李大人,挺經受地住的......
這種定力和魄力......怎麼到了兩鬢斑白,還隻做到了知州?實在是令人不解。更別提這位李大人非白丁出身,家世甚至算得上是顯赫。他父親是兵部大名鼎鼎的李成查。李成查膝下隻有這一個兒子,自然是非常的重視與他。年紀輕輕的李玄遠,數次深入戰場。雖然並不需要李玄遠親自上陣殺敵,可是自古文武不分家,隻要李玄遠在戰場軍功邊上沾一沾。日後高升之時也能憑著這些閱曆,堵住大多數饒嘴。
至少到那個時候,一句紙上談兵是真的不出的。
李玄遠是確確實實,見過千軍萬馬的。
見識過槍林箭雨,千軍萬馬的李玄遠,最後隻淪落到成為知州。
若是丘師爺的縣令大人做知州,那還能有一句算是一句未來可期可言。可是李玄遠已經兩鬢斑白。知州這個位置,也算是他到頭的地方了。
而丘師爺冷眼看著,這個李玄遠,也不像是個沒有私欲的人。
他不佛,也不淡,他麵相看來,就是個野心勃勃的人。
一個野心勃勃的人,能夠安然頂個薄官在這青山綠水間安分守已。隻有一個可能——他的野心已經被滿足了。
......
這就是丘師爺往來一趟帶回來的回稟。
年輕白胖,又和藹可親的縣令大融一句反應就是:“丘師爺還會看麵相啊?”
丘師爺:“......”
平安縣縣令大人高升的時候,再三問詢過丘師爺的意向。已經高升成為阜陽太守的大人也挺和藹可親的:“丘師爺真的要應了那連城縣大饒邀約嗎?那連城大人並沒有什麼不好......就是偶爾有些跳脫,不過不是對的是公事,無傷大雅。”
當時丘師爺是真的沒理解何為跳脫一,還以為是一種變相的描述連城這位大人性子活潑。可是如果是活潑,想必阜陽太守就會直接活潑兩個字了。不必去專門將跳脫來解讀。
如今是真跳脫。非活潑。
活潑不背這個鍋。
性子跳脫的縣令大人問:“丘師爺看我,看我的麵相如何?”
丘師爺:“.......”
性子跳脫的縣令大人是個良人麵。他眼睛明亮,嘴角生帶笑,麵白,眉毛不雜,耳垂寬厚,柔軟。大概日後會懼內,但是他也有福氣。
......想一想上一任那位成大饒遭遇。
對比之下,活著就是最大的福氣了。
丘師爺歎了口氣。
這聲無聲的歎氣很精準的被縣令大人捕捉到了,年輕的縣令大人震驚的睜大了眼睛:“丘師爺歎氣?是我麵相不好嗎?哪一點哪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