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終人散，大殿裏隻有皇上劉通及大太監伍練。皇上坐了一會兒，起身向殿外走去。
伍練知道，每當這個日子，皇上都會去慈寧宮陪傷心的太後娘娘。
慈寧宮的側殿裏，隻有蒲太後和一個年老的嬤嬤。
蒲太後正看著釵上的燕子垂淚，喃喃道，“都燕子識故巢，可你卻沒等到回家就先走了……”
門外太監的聲音，“奴才拜見皇上。”
蒲太後把釵放下，擦幹眼淚，皇上已經走了進來。
看到太後發紅的眼圈，皇上在她身旁坐下道，“母後又在想她？”
蒲太後點點頭，淚水又湧了上來，道，“不知為何，近幾年來，每年的這個時候哀家總是會夢到她。往年夢到的，都是她五歲時的模樣。可昨夜裏卻是奇怪，哀家夢到她已經長成了一個大姑娘，衝著哀家笑。還，‘母後，我是您的穎兒’。哀家叫了一聲‘穎兒’，卻一下把自己叫醒了，穎兒也不見了。皇兒，你會不會是哀家的期限快到了，穎兒來接哀家了？若真是這樣也好，生前她沒跟哀家在一起，去了另一個世界，但願我們母女不分離。”
皇上道，“母後，若她活著，今也該四十六歲了，怎麼可能是大姑娘。一定是您太想她了，才做了那個夢。您老的身體還康健，再活二十年都沒問題。”
這話也不能讓太後展顏。
皇上又道，“讓兆印和張氏明日親自去一趟報國寺，在寺裏抄經茹素九日。朕和她的生辰八子一樣，一個為朕，一個為她。”
蒲太後驚道，“如此，不會撞了皇兒的大運吧？”
皇上擺手道，“不會。朕年少時沒想過當皇上，看著那幾個皇兄爭破頭，最終朕卻坐上了皇位。幾個兒子爭儲爭得厲害，還有人通敵，最終又撥亂反正，把老三處理了。朕從出生到現在四十六華誕，一切順遂。朕總覺得，是朕把她的好運占盡了，朕對不起她……”
皇上讓身體不好的嫡子去，也是他對她的看重。又道，“等兆印回來，就封他為太子，元明為太孫。”
蒲太後從來不會插手朝事，沒好，也沒不好。隻道，“兆印是個好孩子，沒了左臂，被廢太子之位，也沒讓他性情大變，依然平和賢德。隻是可憐，身體不好……”能不能活到繼承大統還不一定。
當然，最後一句話沒出口。
母子兩人了一陣話，見蒲太後麵露疲色，皇上才告辭回養心殿歇息。
次日一早，許蘭因去許慶岩院子吃早飯，星星繼續睡著。
桌前隻有許蘭舟和秦儒。
“爹呢？”許蘭因問。
許蘭舟道，“聽方叔，不亮爹就被叫走了，今一早要護送王爺和王妃去西山報國寺祈福。要去九，三十才能回家。”
許蘭因道，“他們不是在萬壽節前去祈福了嗎？”
許蘭舟道，“萬壽節前是為先皇祈福，這次是為皇上祈福。”
能讓吳王夫婦親自去祈福的，也隻有先皇、皇上，以及太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