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宴洗幹淨手,又去廚房盛了一碗粥,病人麼,就隻好吃稍微清淡點,白粥稀飯配一點小鹹菜就好了。
她裝好盤子後端著上樓,到臥室門外的時候還有幾分遲疑,停頓了幾秒才輕輕推開門。
臥室很大,當然,也很簡約,隻有黑白兩色。
這樣的兩色搭配一覽無餘,唯有正中的那張超大SIZE的床上,散著的墨綠色薄被還是之前黎清宴去置辦的,床上正躺著一個“羸弱”的病美男,至少在黎清宴眼裏,詹燁淩是難得這樣虛弱的。
她的腳步聲被睡得很輕的詹燁淩聽見了,他帶著鼻音的聲音從床上傳來,“誰?”
“我啦。”黎清宴端著早餐過去,放在床頭櫃上,“先喝點粥再吃藥吧。”
詹燁淩眯著眼睛看了眼黎清宴,略有些不甘心的說了句,“你居然一點事都沒有。”
“那你還巴不得我跟你一起躺下呢?”黎清宴沒好氣的說了句,“咱們雖然從小都差不多,但艾叔艾嫂肯定特別盡心盡力的看顧你,不像黎家,黎家大概有口飯留給我,我餓不死就好了。我這屬於糙生糙養,身子骨比你糙,當然不容易生病了。”
詹燁淩忽然間輕笑了聲,“被你說的,我好像多不經用似的。不過有句話你說錯了。”
聽他這聲音居然還有興致和自己說話,那還不算病的太厲害,黎清宴把粥攪的不算太燙了,才扶著詹燁淩起來吃早飯。
詹燁淩其實一點都不想吃,甚至極其想睡覺。
他腦子都有點糊塗,這應該是他有生以來病的最厲害的一次。
但他一向自律,很清楚公司那邊很多事情都需要他,現在病倒也不是什麼好時候,於是輕聲咳嗽了聲,伸手去接粥。
黎清宴讓了回來,柔聲說:“我喂你呀,看你這臉白的……怎麼就把自己弄成這樣呢?”
話未落音,她才發覺詹燁淩的臉色又變了變,不覺不再問下去。
詹燁淩知道黎清宴可能還在惦記昨天晚上的事情,但他實在是沒力氣在這個時候和她詳細的解釋,黎清宴見他沒有說話,沒好氣的嘟著嘴,將勺子送到他嘴邊。
詹燁淩吃了兩口就吃不下去了,墊了肚子黎清宴才端來熱水,喂他吃藥。
身子靠過去後才發覺詹燁淩身上有點燙,她嘟囔了句“怎麼燒的有點厲害”,便傾身過去,一手托著他的脖子一手將杯子遞了過去。
女人馨香的味道撲鼻,那是一種混合了自然梔子花香的少女味道,詹燁淩眼前越發的模糊,感覺越來越頭重腳輕,他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次會有病來如山倒的感覺,而曾經他是好幾個月都不會生病的那種人。
興許這一次是對他的懲罰?
模糊的光芒中,似是看見一張熟悉的臉,眸如秋水,溫柔深情,仿若藏了許多許多的話在其中,令人一時間能沉溺下去,那一刻詹燁淩的雙唇動了動,“安雅……”
黎清宴的手停了下。
把藥喂完,她沉默的將詹燁淩放平睡覺,轉身出門。
她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死活都不肯進這個屋子了,因為在那小隔間裏,就算再小,那也是她黎清宴,可是在這裏,她時時刻刻擔心著,詹燁淩會把她當成安雅。
當她合上門的那一刻,卻漏聽了詹燁淩之後的話。
他說:對不起,我喜歡上別人了。
所以,這是你在懲罰我,對不對?
黎清宴把門關上後,過去問吳媽,有沒有詹燁淩私家醫生的電話,她感覺燒的有點厲害,似乎不是吃點藥靜養就能解決的。
吳媽趕緊去給私家醫生打電話,黎清宴則坐在他臥室外麵,一臉的難過。
是啊……她已經和他親密了那麼久,她還那麼篤定詹燁淩不是傻子,不會把她認錯。
結果呢?他生病的時候,看著她喊“安雅”。
多麼諷刺的現實。
現在想想,也許昨天晚上詹燁淩就是去見安雅的,所以才會渾身濕透了回來,甚至連外套都丟了,整個人那麼恍惚。
這個世界上,興許隻有安雅能讓他這樣失態了吧?
如果是宋清曉那樣的活人,黎清宴還覺著自己有能力爭上一爭,她雖然算不上詹燁淩心尖尖上的人,可也是他千辛萬苦從黎安雄手上抱回去的。
可如果是安雅……
黎清宴忽然間頹廢的捂了下臉,她自問和一個死人,她是真的沒辦法爭。
何況她還是這個死人的替代品。
想到這些,黎清宴就煩的不行,一時間都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麼做了。
正在她踟躕滿誌的時候,聽見樓下傳來一個很好聽的男人聲音,“他總算生病了?我還以為我這詹燁淩私人醫生的身份一輩子不需要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