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次笑了,可是這次她的笑聲苦澀到心,說是能撼動耳膜也不為過。
她笑過之後就瘋了,她再次踏上了那尖銳的碎片,任憑淚水模糊著視線,在地上摸索起一塊較為尖刺的碎片,拿著碎片就向宮奕止撲去,“股份是我的,沒有經過我的同意拿走你就是強盜,我殺了你,還我小姨,還我的孩子,還我的股份……”
她的手快速落下,宮奕止就皺眉站在原地絲毫沒有閃躲的意圖,碎片落下劃破了他露出的手臂,鮮血流出,可是他卻沒有像以往那樣推開她,更沒有流露出半點怨言。
他就緊緊地抓住手中的文件,誰都不知道他到底在隱藏些什麼。
他的鮮血一流出,宋君清便慌了,手中的碎片霎時間掉在地上,清脆的聲音好像是給她最強勢的一擊,她連連後退雙手抱臂哭著坐在床邊的地板上,露出的小頭空洞的盯著前方,嘴角顫抖著時不時發出幾聲幹笑,“嗬嗬……我做不到……我做不到……我隻有孩子了……不要……不要奪走我的孩子……”
她小聲嘟囔著,手臂一點點受驚,現在的她看上去更像是一頭受驚的小鹿,顫抖的肩膀訴說著她的恐懼和痛苦。
宮奕止看著她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眉頭一皺,眉心裏就好像有一隻可怕的馬蹄印,他愣了半天才努力邁開自己的步子,轉過頭去,他就閉上了自己的眼睛,高抬的頭顱也在此刻落了下來,宋君清沒有抬頭,要是她抬頭一定會看到他絕塵的背影上已經染上了擔憂和痛楚。
走到門前他用餘光瞟了一眼宋君清,歎了口氣,對著門口等待已久的醫護人員冷冷的說道:“照顧好她,把地上的碎片打掃好,還有她腳上的傷也處理好。”
“還有房內不可以有一點尖銳的東西,門窗都要關好,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入內。”
他都沒有發現為了宋君清,平時少言寡語的他都嘮叨起來。
“是。”門前的醫護人員連連點頭應道。
宮奕止沒有回頭,背對著房間將房門關上,他不敢再看一眼宋君清,更不敢再麵對她。
這樣對她是最好的。
君清,為了保住你,孩子必須死……對不起……
房門關上了,宋君清才回過神來,她立刻站起身來,可是腳上全是傷,她剛站起來一陣陣劇痛就將她打垮了,為了孩子的安全她不得不再次撫著床邊坐下。
腳步聲還能聽到,宮奕止還沒有走遠,不知道是何種執念,她就能從眾多的腳步聲中認準宮奕止的。
她心裏一急就忍著劇痛直接拖著身子一點點爬向房門,到了門口,她抬起拳頭一下下敲擊著房門,“宮奕止,我不要,我求求你了……留下這個孩子吧……我求求你……嗚……它是你的親生骨肉啊……”
她的聲音讓他停住了腳步,她又哭了,哭聲縈繞在他的心房。
他眼中泛起陣陣波瀾,咚咚的敲打他致使他再次拿起了剛剛那些文件,文件翻開,他看著股份轉讓書下一張上的按印,心裏的少許有了些慰藉,深吸一口氣,又重新邁開了步子。
他的腳步聲小了,最後直接消失了,宋君清的手臂也抬不起來了,眼淚順著她的臉頰流下,在堅固的心在一次次強擊下也該摧毀了。
她背對著房門,身子蜷成一團,將自己的小腹護在中間,最原始的護子方式。
沒有哭聲了,她的肩膀卻一直在顫抖。
“為什麼……為什麼連我的孩子都不肯放過……我到底做了什麼錯事……讓我終身無愛……”
“宮奕止……奕止……這是你的孩子……是我們兩個人的孩子……我極力保護它,最後的最後你竟要親手殺了它……”
她的輕喃聲被房門隔斷,隻有她自己瘋了般了一個人在房內自言自語。
宮奕止走出了醫院,沒有像平常一樣坐到車上,而是自己一個人走到路邊。
他手臂上的傷口沒有處理,在寒風中鮮血已經凝結住。
他身上的西裝的紐扣沒有全部係緊,寒風透過敞開的衣襟直直的衝進他的體內,僅有一件單薄的襯衣之隔。
在寒風中他的敏捷不在,睿智不在,冷峻不在,有的隻有滿目的傷痛。
時至今日他才發現自己是多麼無能,連自己的妻子和孩子都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