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白衣姑娘在一個院前下了馬,渾身上下沒一個幹的地方。
她正想悄悄牽馬進院子,一把大傘撐在她頭上。姑娘眉眼彎彎的笑了:是阿爹。
“花蕎,你好大膽!是不是跑人家靈堂翻棺材去了?早知就不跟你了......我一看黑燈瞎火馬不見了,就知道你不幹好事。”花有財低聲訓到。
花蕎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也不話,望著阿爹直笑。
花有財上下瞅了她兩眼,催到:“趕緊進去,我給你燒了熱水,洗個熱水澡驅驅寒氣。”完,阿爹接過她手裏的韁繩,把傘遞給她。
花蕎接過傘,踮腳湊到阿爹耳邊:“阿爹,我可沒白去,證據在馬鞍下麵!”
花有財一瞪眼:“還不快洗澡去!”等看到花蕎進了屋,花有財得意的抿嘴一笑:不愧是我教出來的好徒弟。
花蕎洗完澡,溜進了正屋後麵的一間雜物房,阿爹聽到動靜,頭也不抬的:“把桌上的薑糖水喝了。”
花蕎笑嘻嘻的端起碗來,“咕嚕咕嚕”喝了個精光。從到大,這間雜物房,都是她最喜歡的地方。
“阿爹,有什麼發現?手套上粘那東西是什麼?”花蕎問道。
花有財點頭道:“應該是了,水銀中毒。你是不是手指插到裏麵才摸出來的?水銀中毒皮膚上往往會起紅斑。郭老爺不讓脫衣服驗屍,看來,就算他不是殺人犯,那也是知情人。”
“那明我們就去指證郭老爺,帶回衙門一審就知道了。”花蕎有些想不通,氣憤的:“什麼仇什麼怨?難道不是親生的爹?連自己女兒都下得去手!”
想想花蕎又問:“萬一郭老爺,是人死之後,他們才往裏灌水銀,為保持屍身不腐呢?”
當時有些貴族為了保持屍體長期不腐爛,確實也有這麼做的。他們往往先將水銀灌入屍身,再用水銀塗抹在屍身表麵。
花有財將手裏拿著的那隻手套放在桌麵上,一邊收拾桌上的工具一邊:“腦子長哪去了?人死了之後灌水銀,臉上能長紅斑嗎?”他轉臉一看,花蕎正撅著嘴坐在那裏,表示自己有腦子。
花有財忍不住笑道:“知道了,你今晚立了大功。至少我們知道郭姑娘是死於水銀中毒,不是自溺身亡。快去睡吧,等被你阿娘發現,咱們兩個誰都跑不掉。”
聽到阿爹誇她,花蕎這才笑起來。她今年就要及笄了,已經長得比阿娘還高,她五官長得既不像阿爹,又不像阿娘,越大越漂亮。
花有財也曾冒出過這樣的念頭:花蕎的親爹,也不知是怎樣高大英俊的人物,才生得出這麼俊的女兒來。
花蕎自己還不知道,她並不是花有財的親生女兒,她和她阿娘,都是花有財在亂墳崗撿回來的。
將近十五年前的一個晚上,揚州府寶應縣仵作花有財,將義莊裏的一具餓死的流浪漢屍體,扛到亂墳崗去埋。
本來他在義莊驗完屍就沒事了,那隻是個正常餓死的流浪漢,並沒有被謀殺的跡象。花有財收拾好工具,對一起來的廖書吏:“沒事了,一會你回衙門交案表的時候,順便幫我銷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