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似相識耳內見水銀(2 / 2)

後來再沒人敢問她,再問,就連死人都不如。

對於花仵作帶閨女出勤這件事,許縣令理解的:“仵作手藝是代代相傳的,興許,花仵作想把女兒培養成女仵作呢?隻要不影響辦案,又不向我要俸祿,隨她去吧。”這就算官方明許了。

許縣令之所以這樣通達,那是因為花仵作是寶應縣衙的紅人。他驗屍的水平,整個揚州府都無人能及。

有一年八月,興化縣張家溝,發現了一具高度腐爛的女屍,興化仵作,已經無法檢驗。可那女屍所穿服飾又非常華貴,興化縣令不敢怠慢,有個捕頭向他舉薦了寶應縣的花仵作。寶應縣令:“你去便去,不過路上盤纏讓興化負責,寶應可沒有這筆支出。”

盤纏是事,花仵作連夜趕馬車去了興化,馬車上還坐著撒嬌打賴跟來的花蕎。

到了張家溝,花仵作一看,屍體周圍已經出現大量蠅類蛹殼。死者頭部及麵部已經白骨化,胸廓及腹壁組織幹化,並被皮蠹咬食,下肢大部分幹化,有部分甚至蠟化。

這在大明,還真是沒有辦法再從屍體上辨認出什麼。

花仵作不再去看屍體,隻蹲在屍體旁邊仔仔細細的辨認收集那些蛹殼,最後被他分成了八、九堆,他告訴花蕎:“你仔細看看,這是八種不同的食屍蠅。它們繁殖後代的時間各有不同。所以,我們隻要找出它們繁殖的重疊時間,就可以基本認定死亡時間段了。”

“阿爹,這麼多種蠅都要記得嗎?”阿爹第一次教她認蛹殼,花蕎有點懵。

“回去阿爹把活蠅畫給你看,你就容易記了。”

最後,花仵作挑出了巨尾阿麗蠅、紫綠蠅和棕尾別麻蠅三種。它們在屍體上存活的時間為四月和五月。花仵作最後推斷,死者死亡時間為當年四月十五,到五月十日之間。

捕頭根據這個時間,去排查興化縣的異常人員,最後鎖定了縣裏的一個混混“三把輸”王三狗。王三狗好賭,又三把必輸。當年四月間,忽然手頭闊綽起來,吃住在賭場,很多人都記得這件事。

審訊之後,王三狗招認,此女確實是他在張家溝偶遇,被他打死劫財。

當時應府還是京都,興化到京都去查四月底的報失人口,果然找到了翰林院學士的夫人,從應府回淮安府探親,路徑張家溝,夫人要下車方便,卻從此沒了蹤影,久尋無果。

這個正五品的翰林,向皇帝上表為興化縣令請了功。花仵作就在揚州府一舉成名。

的蛹殼也能幫助破案,花蕎對阿爹佩服得五體投地。因此,每次驗屍的時候,她更是對阿爹的一舉一動都注意觀察。

所以,當花仵作的鑷子,從屍體耳朵裏掏出水銀,花蕎也看見了,父女兩個交換了一下眼色:這男子的死亡時間,和郭輕塵的死亡時間幾乎一致,身上器官內又同樣被灌上水銀,太像同一個凶手作案了。

隻不過他們一個被扔進水裏,一個被扔到荒山。

忽然,花蕎悄悄指了指屍體腰上係著的腰帶聲:“阿爹,你看!”花有財看向那條腰帶,是京城裏年輕公子裝飾的款式,上麵墜著些不值錢的飾物,其中有一個水滴形的鐸針墜子甚是別致。

花蕎用手指將墜子往上一翻,這下,花有財也看出來了,這不是什麼男子用的鐸針墜子,而是用一個女饒耳環改造的。

花有財照例將檢驗所見,讓廖書吏記錄了屍案,由於初步定案為他殺,胡虞候也在屍案上畫了押。回去之後,還要召集幾個虞候、捕頭來議案。

吏將屍體搬上木板,綁上麻繩拖了上去,搬上牛車,送城外的義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