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上路的時候,花蕎、青羽兩個,一個腿酸,一個手疼。讓呼延錦奇怪的是,這回易呈錦沒皺著眉頭嫌棄她們,一言不發的跟在後麵。
高郵到揚州官道好走,四個人也沒怎麼休息,但也比平日裏呼延錦自己趕路,多用了一個時辰,進揚州城時,已是正午。
揚州城在太祖建國時,連年戰亂,已是一片廢墟,經過這許多年的治理,早已恢複了“魚米之鄉”的美譽,更是恢複了它,一向吸引文人雅士的風流與風采。
去到揚州府衙,府裏的一位六品通判接待了他們:“易大人、呼延大人,幾位風塵撲撲,要不要先到客棧休息,再......”
易呈錦回頭看了看花蕎和陶青羽,淡淡道:“先帶他們去客棧打點一二,本官和呼延大人過去看現場。”姑娘跑這一路不容易,沒叫苦叫累,更不像六百隻鴨子,讓他對女人有了些許改觀。
“我們也去看現場......還有嫌犯。”花蕎連忙表示。那童生遇害已經近三日,再晚,有些痕跡就看不到了,再徐之錦也吃了兩牢飯,花蕎急於想去了解事情的經過,連腿也不覺得酸痛了。
“對,先去看現場,現在色尚早,就算去義莊也來得及。”呼延錦補充道。
“呃......二位大人還要去驗屍嗎?府衙裏的仵作已經驗過了,出的驗屍單子都在,一會我讓人送到現場去,您二位對著驗驗?”餘通判從未聽過有品級的大人,還會親自驗屍。看他們帶的這兩個跟班,細皮嫩肉的,也不像是仵作行的啊。
“好,那就先去現場,看了再。”呼延錦也不好出花蕎的身份,隻好先這麼同意了。
梧桐書院離縣衙有點遠,附近山清水秀的,確實是個一心隻讀聖賢書的好地方。書院裏外都種了不少梧桐樹,此時早已過了花期,手掌大的梧桐葉招招搖搖,綠了個滿眼。
原來徐三哥就在這裏讀書啊!花蕎心裏有種不出的羨慕。大明女子不能上學堂,自己有幸遇到吳先生,還有個開明的阿爹,比一般女子不知幸運了多少。
梧桐書院比寶應的望南書院大了很多,先生授課的學堂都有兩大間,左右兩邊各有一條長廊,對著一排間的書屋,裏麵有書桌軟塌,筆墨紙硯,可以讓有需要的童生單獨使用。
梧桐書院之所以出名,其中一條就是這排書屋,書院會讓學生在裏麵做考場模擬,再配上曆屆考試真題和本年度猜題,能讓考生在應試時不慌亂。
凶案現場,正是在東廊上其中一間擬考書屋裏。
送驗屍單來的,是一位老書吏,穿著一件灰白的道袍,和他灰白的頭發和胡須倒是很配。他跟著餘通判他們一起進了屋,書屋不大,他們這六個人往裏一站,感覺都挪不開腳。因為地上......實際上已經滿了。
老書吏指著地上白灰畫的一圈印子道:“屍體當時就是仰麵躺在這裏,有人看見疑犯從外麵打開書屋的門,而且他是除死者外,唯一一個進了這個書屋的人,這一點,他自己也沒有抵賴。凶器是一個鐵燭台,當時就丟在屍體旁邊。”
“地上為何又這些水漬?”呼延錦問到。
剛進門的時候,大家都感到屋裏撲麵而來一股涼意,仿佛是死者的冤魂,還在這間書屋裏不肯離去。在一看地上濕漉漉的,想是因為屋裏潮濕才會生出涼意。
老書吏又指了指倒在地上的椅子旁邊,大家這才看見裏麵擋著一個翻到的木桶,地上的水,就是從那個桶裏流出來的。至於為什麼有一桶水在書屋裏,是泡腳還是洗臉,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