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狽的從鄆城縣逃脫,絲毫不敢停留,朱瑄率領殘部奔過曠野平原、荒坡野嶺風聲鶴唳、匆匆而過,卻也終究不免被張歸霸麾下的哨騎斥候撞見。
又是一番規模的遭遇戰,朱瑄雖然憑著他個人武勇衝潰騎陣,趁著另外幾撥被驚動的斥候輕騎合圍截殺過來之前倉惶逃脫,然而他麾下的親兵也已被屠戮殆盡
張歸霸那邊再得知葛從周順利打破平軍治所鄆城縣,而朱瑄這個敵軍正主朝著自己這邊奔逃而來之後,當然立刻調遣部眾化整為零,麾下諸部軍士於中都地界便如鋪開一張大網,搜山檢海,嚴查搜捕,務必要擒殺住朱瑄,而為自家主公與平軍之間的戰爭畫上個圓滿的句號。
而且張歸霸取東阿、攻中都期間,也是謹奉李衢囑咐,沿途派遣甲騎至各處村坊曉諭當地鄉民,如今鄆州易主,治下黎民不必驚懼,隻顧各自按原本生計過活便是,李節帥善待百姓,過後不久也自會派遣胥吏來巡查農事,鼓勵資助開墾田畝助耕。
而朱瑄也並非是什麼勤政愛民的節度使,鄆、濮、曹三州百姓為生計在強權下低頭,對於統轄自家鄉土的土皇帝也絕對不上如何擁戴隻要不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那些高高在上的封疆大吏、豪強節度殺得個你死我活,也跟他們這些平頭百姓沒什麼關係。相反的朱瑄如今與孤家寡人幾乎沒什麼兩樣,隻攜著妻子東躲西藏,迫不得已隻能投到中都地界一處村坊的鄉民家中藏匿,也不會有誰會打算包庇這個失勢的節度使,相反的有人倒是盤算著趁機將他擒獲,也正好可以向注定已要統治這片土地的新主子領賞
於是乎,朱瑄於城破之後倉惶逃竄的經曆,也仍與他按照史載中的記述所述的內容十分的相似:
遁至中都北,匿於民家,為其所箠,並妻榮氏擒之來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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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昏死過去的朱瑄驚醒過來,費力的睜開被血糊住的眼睛,他頓感劇痛鑽心。自己腦袋也被開了瓢,蓬頭垢麵的不但十分狼狽,遭受毆擊渾身的骨頭也似已散了架朱瑄當即忿怒的掙紮起來,可是他卻已被五花大綁捆得個結實,無論如何撲騰,也不過是在地上打滾劇烈扭動著。
而朱瑄在昏死過去之前最後能想得起來的場麵,就是一眾村漢各個驚呼叫嚷,抄起木棒、鎬頭甚至糞叉劈頭蓋臉的招呼過來,直將他打得暈厥了過去。
落地的鳳凰不如雞,對於朱瑄而言這更是虎落平陽被犬欺。他攜榮氏奔逃至中都以北的一處村坊民舍當中,立刻威嚴恫嚇鄉民不得聲張,並提供飯食,供他們歇息藏匿一夜
然而那家農戶先是戰戰兢兢的應了,隨即見朱瑄連帶著他妻室不過兩人,已是體虛傷重之時心中便立刻算計起來,正逢村中有相熟的前來報張歸霸所部兵馬,不但派兵四處搜捕的同時,又於周遭村落間放出口風懸賞緝拿,勢必要擒住朱瑄。
攛掇其一撥鄉親一起動手,趁著亡命奔逃了兩三日的朱瑄呼呼大睡之時取了他的騎槍佩劍,又躡手躡腳的要將其死死綁縛住。期間朱瑄雖然驚醒,可雙臂已經被捆住,戎馬半生的將軍又挨了好一通毒打,到底栽在了一夥莊稼漢手中
當朱瑄費力的半跪支撐起身子,勉強抬起頭來,就見周圍數百軍士團團圍成幾圈,一對對俯視下來的目光殺氣凜然。而就在他正前麵,有員大將昂首肅立,睥睨冷眼瞥來,便厲聲道:
“我乃義成軍馬步軍都指揮使張歸霸,朱瑄,你偏生要與我家主公為敵,落到如今這般境地,也是咎由自取!主公有令,若是擒獲住你這廝,便就地格殺,你死到臨頭,可還有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