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武軍輕易殺潰幾撥部眾,直撲到澶州治所城下。本地魏博牙將雖然立刻號令麾下部眾緊閉城門,抵抗敵軍,然而葛從周立刻便趁勢將城郭圍得個水泄不通,又調度兵馬陸續接管澶州治下其餘縣城。
與其同時,相距極是鄰近的魏國義成軍方麵,又有大批的攻城輜重往北麵運送。也根本用不了許久時日,就在眼皮底下的魏博軍州府治所,要攻破那處由駭得軍心震恐的部眾鎮守的城郭,想必過程也會十分輕鬆。
不止是葛從周所部揚武軍,李衢親自統領汴京殿前司七萬兵馬,未過十日光景,也已抵至魏博軍治所。
如果是朱溫要兼吞魏博軍幾州之地,他也會親自前來主持平定叛亂戰事。李衢心想汴京既然與魏州鄰近,暫時由韋莊、羅隱等能臣處理政務,也不妨趁著這個機會經略檢視河朔諸地一番。既是魏國帝君禦駕親至,羅紹威自然也須立刻前往恭迎,聽從李衢的指示,以交托藩鎮內軍政事務。
“就算把魏博軍六州四十三縣的鐵放在一處,也鑄成不了如此大錯!”
在迎候李衢聖駕之前,羅紹威也不禁悵然喟歎道。可他不知道的是,無論要接管魏博軍藩鎮的君主是李衢,亦或朱溫,他也都會發出如出一轍的感慨。畢竟羅紹威早已陷入一個死局當中,自家的基業,要麼會被嘩變的叛將奪去,要麼就隻能勢力強大的近鄰所吞並,其中的差別便是,要做出什麼抉擇,起碼還能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
李衢實則倒也清楚羅紹威隻得把自家地盤拱手讓人,這倒也不是因為他能力平庸,這本來就是兩難的處境。從繼任他父親節度使之位伊始,或早或晚,也終究要被那些跋扈難製的魏博牙將反噬。
就算是有雄才偉略的英主,隻怕到了魏博軍也根本無法大展宏圖,李衢心想當初倘若是被封到此處藩鎮做節度,那麼那幹本地軍閥的反應必定會是:
呦嗬?外來的子,竟然敢到魏博軍來發號施令?來,大夥合計合計,把他砍了,從咱們自己人當中再推舉另立一個
這等極具五代特色的本地軍閥集團,早就應該被徹底根除了。羅紹威利用外部勢力清洗藩鎮,雖然魏博實力被大大的削弱,然而他不願重蹈前幾任為部下所殺的節度使覆轍,他也就隻有這一條路可以走。
是以李衢也能斷定羅紹威即便會捶胸頓足的唉聲歎息,痛惜自家的基業終究難以保全。可是他終究會接受現實,隻得認命,而自此徹底放棄割據一方的君主身份。
直到羅紹威親自出城前來恭候聖駕,李衢瞧他低眉順眼,施禮過後仍半躬著身子,仍是一副十分卑微順服的模樣,遂當即出言道:
“朕也知魏博軍素來桀驁難製,聽聞非但叛將李公佺公然背反,藩鎮其餘牙將也多有不臣之心,朕也甚是掛念鄴王安危呐所幸我朝出兵及時,今日見鄴王無恙,未被賊臣叛將所害。”
嗬我是保住了性命,不過借您魏國的勢,魏博軍十萬牙兵部眾,除了仍聽命於我的部曲,其餘難以製伏的恐怕大半也都要被屠戮殺絕了
臉上流露出慘然的笑意,而羅紹威盡可能把頭垂低,也生怕流露出不甘怨忿的神情被李衢瞧見。隻得連連點頭哈腰,口中又歌功頌德,直皇恩浩蕩,便極是恭謹的引請李衢聖駕車仗到了藩鎮牙署當中。
前幾日,還尚是一片血腥狼藉、屍首滿地的牙署內外,也早已由羅紹威急忙安排人手洗刷收拾得幹淨。李衢被請至廳堂正首安坐,又有李振上前稟清洗誅殺魏州牙將,震懾控製住其餘諸部牙兵的事態經過。李衢微微頷首,旋即把眼又望向恭立在一旁的羅紹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