綽刀狠狠攮入了主公楊廷藝的後心,矯公羨也毫不掩飾,滿臉盡是狠戾陰鷙之色:
“我要殺你,還有什麼不敢的?魏人已經殺至城下,就連你那女婿吳權,都已被砍了腦袋梟首示眾。到了現在你還不明白麼?再徒勞抵抗下去,我們都要受你牽累,隻會枉自斷送了前程與性命......
可是如果把你的人頭獻出去...才更有可能取信於魏帝。以目前的形勢而言,也還是要隱忍下去。如今就算魏朝強盛,絕不可與之為敵,但是便如當年的大唐,交趾早晚還會有自立建國的機會。
但你隻顧要保住靜海軍節度使的位子,也隻會連累得我等要受滅頂之災,還怎配做交趾之主?有朝一日,如若當真能得償所願,交趾能夠脫離中土建國,那麼國主的位子,也該由我在坐。伱還心存僥幸,也不可能擋住魏人的攻勢,還不如把首級給我,就早早的去死吧!”
矯公羨陰聲說罷,便發力拔出手中緊握的鋼刀...如注的鮮血,登時從楊廷藝前胸後背的瘡口噴湧而出,他驚怒地瞪大了雙眼,雖然恨不得在臨死前誅殺那個突然在自己背後捅刀子的叛徒,可是氣力也隨著噴濺的鮮血飛速流逝著...楊廷藝就如灘爛泥一般倒了下去,身子無力的抽搐了幾下,便再不見半點動靜。
當矯公羨又乜了楊廷藝的屍首一眼,旋即踱步走出節堂,在外麵等候的幾名親信也立刻迎了上來,聽候指示。矯公羨環視一圈,便沉聲喝令道:
“割了楊廷藝的人頭,立刻動手,殺盡牙署內他的其餘親信,再去打開城門,接迎魏人入城!”
...以有備攻無備,先前楊廷藝也根本未曾想到矯公羨會突然背叛自己,所以牙署內其餘親信突然遭受屠戮,紛紛倒地斃命時,那一雙雙眼睛中,也凝固著不解與驚惶之色。
矯公羨認定交州大羅城就算死守住一時,可是早晚還是會被攻破...畢竟這次魏朝大舉南征,作風不同於以往,而顯得更為殘忍酷厲。沿途若是遭遇抵抗,戰後捉獲的戰俘,都要落得個被盡數砍頭的下場...矯公羨本來便不願一直為楊廷藝賣命下去,已有反心萌芽,當然更不肯為楊廷藝陪葬,所以趕在魏軍攻城之前,他便尋思自己必須盡快表明態度,拿自己的主公開祭,以換取魏朝的信任。
靜海軍牙署之內,還有些毫不知情的幕僚、將官,就驚駭地望著聽命於矯公羨的牙兵紛紛暴起,抽出兵刃,撲向曾經的同僚左砍右殺。一股股鮮血噴湧激濺,將周圍染得血紅,淒厲的慘叫聲也接連響起...由於魏朝大軍兵臨城下,而山雨欲來的大羅城,現在便已開始自內部崩塌。
差不多在同一時刻,矯公羨也已趕赴由他親自把守的城關,吊橋被放落下來,城門也被緩緩打開...外麵輪班遊弋的魏朝輕騎方自有所察覺,就見一撥交趾兵打著降旗,出了城門,便連聲高呼恭迎天朝王師入城。
雖說也不排除守軍有詐降的可能,但是靜海軍如今危如累卵,自然也會有人為了自保,不想再隨著楊廷藝一條路走到死,而選擇臨陣反水...麵對此處城門紮下營盤的蘇章聽聞軍校急報,尋思著機不可失,便立刻與膝下五子召集兵馬,勢如風馳電掣,徑直朝著城門的方向疾奔而去。
其它把守城關的牙將尚還沒有回過神來,便驚然發現一側城門大開,大股的魏軍兵馬很快便將從那邊湧入城中。他們倉皇地驚呼呐喊,幾乎所有人臉上也盡是敗餒之色,因為除了聽命於矯公羨的親信部眾以外,其餘靜海軍牙將牙兵最後那點死守抵抗的戰意也已徹底粉碎...這般形勢下,就算他們拚上自己的性命不要,也根本無從改變交州大羅城即將為魏朝軍旅奪下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