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瓦清河 2(1 / 2)

我在這樣的天空下生活了許多年。草,青了又黃,黃了又青。綠色的天空確似是不變的,他的生命力像他的顏色一樣頑強,他也沒有枯萎凋零過,隻是在某一天,這樣天空轟的一下子崩塌,像是夏季裏一場突下的過雲雨,我記得幾場淋漓的大雨過去,灰色的瓦片便會淺上一些,卻總是消散不盡,圍繞著一層灰霧,阿婆的發沒有長長過隻是更往後攏上一些,與瓦一樣,灰灰淺淺便掉落下來,留下來的是銀色的絲線。我停下筆,此時己是二十二時二十九分將下晚自習,窗外僅有零星,看不見月亮。

柳蔭下,我拿著一本書,書的封麵是小耗子爬油燈,厚厚的的一本中外童話故事,我不知道格林,但知道青蛙王子,白雪公主;我不了解王爾德,但將夜鶯與玫瑰看了很多遍,坐在短矮的四角小竹凳上,重重的書就是我的世界。偶爾偷瞄一眼正在洗衣服的阿婆,水盆裏的水和清河裏的水漾漾的透過陽光映射在陰暗的柳樹裏,水和影子同時運動,沒有一毫延遲,而那裏的我與現在的影子有著十年的誤差,光曾經是沒有誤差的嗎?

“阿婆,我上學克嘍嘎”。我推著那輛有些鏽舊的單車,車把上還挎著用紅色塑料袋裝著的灰撲撲的足球。吱吱呀呀的走向綠色的霧靄裏,我清楚是他們湧向我,而並非我走向他們。

“吃了飯再克嘛,慌什麼,離點還早說”。阿婆聲音顫悠悠的從房子裏傳來

“我路上買著吃。”

“她拎著醫院裏掛鹽水的瓶子式裝的牛奶,有些慌忙的跑過來:“飯們不好好吃,天天想起吃好吃的,像小姑娘一樣饞,嗯”,阿婆將牛奶遞過來,“牛奶要記得喝掉,再不喝就長不高了。”說著又從藍色白花的小布包裏掏出一張畫著紡織工的藍色五角錢來。

我喝牛奶時總是與滿是消毒水的醫院連係在一起。每到冬未春初,我總是會感冒發燒,或是吃熱上火就會去城邊牆頭上釘著顆紅色五角星的醫院裏掛針水,人多的時候我會格外的安靜,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又特別好動,針水一滴滴流進血管裏,時間似是被什麼東西卡在了一個地方,不再動彈。

我便東瞧西望,隔壁床上的人大都在睡覺,他們的輕鼾聲微微的呼吸聲和淡綠玻璃窗外枯樹枝上的嫰芽混和在一起,讓我更辨不清時間的走向。然後開始數針水滳數,數到四十多,我便放棄了,他滴的很慢,但我數不過來了。最後越看那個裝針水的玻璃瓶子越熟悉,那不是早上送牛奶那老頭裝牛奶的那個玻璃瓶子嗎?

之後喝牛奶總於醫院連想在了一起,總覺的那瓶子是醫院用過的,被賣牛奶的用低價收購來裝牛奶,既使清洗過也總帶著消毒水和各種藥品奇奇怪怪的苦味,我捏著鼻子一口氣喝完,抓過錢跳上單車,吱吱嘎嘎的聲音響遍了整個秋水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