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升九這句話在陳曉宇聽來不亞於一記驚雷。昨他明明看到了河對岸的柑橘園,可就是沒有多想。在現代,一斤穀和一斤橙子價格相差不遠,但種一畝地稻子和種一畝地橙子,顯然是橙子的產量數倍於稻子,所以農戶寧願種橙子而不願種稻子。
現代如此,古代也如此。古代如此,那自己為什麼不重操舊業呢?稍稍冷靜的陳曉宇抱著這樣的想法繼續追問,但在此之前,他從廂房拿來了自己的記事本。
“麻斜有幾多畝柑嘞園?”翻開空白的一頁,他鄭重開始。
朱升九有些不解他為何拿出紙筆,不過還是答道:“有四十零畝,最多的一戶有二十畝,其他的都係幾畝幾畝。”
“就隻有麻斜種嗎?”四十多畝顯然太少,一畝四千斤,四十多畝不過十多萬斤。
“唔係。李姑也有一些,不過種最多的還係南康,南康到大庾那一路種的多。話有幾百畝的柑嘞園,厓唔曾見過,隻聽過。”朱升九道,他以為陳曉宇是被種柑橘的利潤吸引,因此好心告誡道:“這柑嘞頂難種,唔懂的人種唔好。種,花的錢也多,早先幾年樹太過細,冇果打。前幾年厓本來也想種幾畝,可唔曉得管,種了一畝零土,結出來的果全部係酸的。”
“酸的?”陳曉宇不明所以,他忘記古代可沒什麼苗圃場,砧木種係靠農戶自己是很難控製的。
“酸,酸到冇人要啊。”這是一次失敗的投資,朱升九以為陳曉宇不相信,便道:“你要唔信,厓可以帶你去看,就在河對麵嶺崗背。”
麻斜村所有柑園都在河對麵,之所以種在河對岸,主要是因為地勢高,紅土肥力弱,不能種稻隻能種柑——種柑四五倍利,然而現代有基本農田保護限製,古代官府也不會讓農戶肆意稻田改柑園。河對岸柑園連片,因為是柑,樹勢不如橙。陳曉宇記得有些樹不過半人多高,葉片發黃,再看樹幹,樹齡最少也有十年,管的實在不好。
管理不善,樹勢不旺,然而管理不善的另一個結果是株距過,種植過密。走在田埂上,陳曉宇要不斷撥開掛著綠色果實的樹枝,樹枝撥開又彈回,沙沙一片葉響。此情此景讓他產生一種錯覺:他又回到了現代,回到自己無比熟悉的生活。
“種的什麼品種?”身上每一個細胞都在跳躍,陳曉宇很自然的問。
“唔曉得!”朱升九既然種的是酸橘,自然不太了解柑橘的品種。
“哪個月可以熟?”陳曉宇隻好退而求其次。
“打霜前可以食,要九月。”朱升九答道。他的是農曆。
“九月?”陳曉宇點點頭細看柑樹,為了放心手還在枝上擼了幾把,看有枝上沒有刺,而後細看樹下的砧木。柑橘(雜交)眾多,一不心就會弄錯。弄錯不是事,柑、橘、橙、柚,各有各的特性,一不心就會掉坑,最明顯的是存儲期。比如真把愛媛8那種雜柑真當成橙,那就完蛋了,柑的儲存期遠不如橙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