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下陳曉宇感覺自己還是幸運的,他畢竟是一個很容易滿足的人。正如當年沒考入上體讀了師大,正如他當年不得不在街頭發廣告,最終回到家鄉。麵對難以確定的未來,他是如此知足,可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
認祖歸宗的事情非常順利,他先是祭拜了父親朱道僧的墓地,又前往青泥鋪祭祀朱家先祖,同時按規矩在青泥鋪擺了一場認親宴,請朱氏子孫前來赴宴。
祭拜買一些祭品火燭花不了幾個錢,關鍵是宴席特別花錢。朱家在青泥鋪幾百年繁衍,不出五服的親戚最少三、四百人。赴宴時再帶上妻子兒子,那可是上千人。上千人不吃飯,每人一斤肉都要一百貫之多,好在赴宴的人隻是戶主不算家屬,可肉魚禽蛋、油米菜果、酒茶鹽柴,這場認親宴最終花了一百三十六貫。
宴請是以朱氏宗族的名義辦的,陳曉宇是認祖歸宗的朱氏子孫,不能全然置身事外。這筆錢最終宗族出了大頭,陳曉宇象征性出了頭,一百三十貫之外的六貫。這不算什麼,等從青泥鋪回來,因為宴席折回的菜肴不夠,朱家又是殺豬又是烹雞,在麻斜村請村中各戶、至坪裏的土兵們吃了一頓酒。這頓酒比不過青泥鋪那頓奢靡,但終究是兩百人的宴席,最後一算賬,花了三十九貫。
親戚們到麻斜村,那三吃住加回禮花了大約兩貫。祭拜朱道僧花了三貫三百二十錢。給朱劉氏、落露三姐妹還有陳曉宇自己,置辦兩身像樣的衣服鞋帽,花了五貫五百錢。青泥鋪花了八貫三百錢。麻斜村花了三十九貫一百二十錢……
之前錢櫃裏總共有五十七貫錢整錢,散錢大約是三貫。認祖歸宗以及附帶性支出,一共花了五十七貫又四百七十錢。另外還有一筆支出,就是請人在院子裏挖坑、砍樹、堆肥(砸碎枯餅和生石灰)。算工是十二個人忙活了兩,二十四個工,一工四十錢,八百錢花出去了。
為了堆肥買了枯餅和生石灰。枯餅一錢一斤,石灰兩錢一斤,都很便宜,但枯餅一次性買了兩千八百斤,石塊買了三百五十斤,算上運費,這又去了五貫。最後還有一些雜細的花銷,嫁接用的油紙,挑肥用的籮擔,給工人喝的粗茶,林林總總又有一貫錢。
原來擔心要被銅錢壓垮的錢櫃現在空空如也,落霜仔細數了一下,還剩五貫五百七十九錢。這當然不是一番事情辦下來還有結餘,宴席買豬的錢還沒有付給人家。一隻豬一百多斤,七貫多錢;還買了酒,虔州和南安的酒都不貴,也不是太好的酒,一鬥隻賣四十八錢,但架不住人們豪飲,一鬥喝不掉,三、五斤總沒有問題,這又是五、六貫錢。算上這兩筆錢,現錢顯然是不夠付的,外頭還要欠七、八貫錢。
朱家客廳裏陳曉宇按完計算器算完帳,不由拍了拍腦袋,他有點後悔買那頭豬了。當時朱升九私下裏建議他不要再買豬,就家裏那頭殺了吃,不夠再殺些雞鴨湊數算了。可他覺得不好,擔心被人暗地裏氣,非要再買頭豬,每個人保證一斤肉,結果就變成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