黝黑黑的門洞出口一片光明,店夥的陪同下,朱宜中、朱端信幾個正在空曠處等著。他們走在前麵沒有察覺陳曉宇漏稅,後麵陸續進城的朱立之、劉拱之看著陳曉宇滿臉訝色,劉拱之道:“佛佑兄不曾繳錢……”
“不曾繳錢?!”交錢最多的朱端信吃了一驚。他話聲太響陳曉宇一把扯住他,拖著他往前。幾個店夥也會意,拉長調子喊著‘客官這邊走、這邊走’,簇擁著眾人往邸店方向去。
虔州城內橫、斜、陰、陽、劍、長,一共六街。西津門進去就是橫街,橫街東西橫(斜)貫城池,西頭是西津門,東頭是湧金門。西津門內全是商行,店店懸幟、門庭若市。街上人也不少,雖不至於舉袂成幕、揮汗如雨,但也是熙熙攘攘,擦肩磨踵。
中午熱,剛剛入城的朱端信幾個不但不怕熱,反有興奮歡呼的意思。陳曉宇也沒有故作矜持,走在光滑的鵝卵石路上,頗有興趣打量著這座古老的城市。街當然是不寬的,但筆直,兩側的商行不是一間店麵,大多兩間,一些甚至是四、五間店麵相連。瓷器、香藥、茶葉、布匹、穀米、油料、木材、皮革……,這些東西南埜鎮有,但沒有這麼全,這麼多。
“東京城有的,我們虔州城也有。”順利逃稅讓店夥對農民打扮的陳曉宇另眼相看,見他仔細打量兩側的商行,便主動介紹起來。“就不曉得客官要買甚麼?”
“買…”陳曉宇有些遲疑,擔心店夥兼職掮客賺自己的錢。“城內賣豆的,哪家最大?”
“賣豆?”純屬熱心的店夥略一思索,馬上就道:“竇家最大,竇家店在長街上。”
“竇家?”竇、豆同音,陳曉宇不明所以。“可有別家?”
“別家?”店夥並未察覺竇與豆有什麼不對,他問向自己的同伴:“賣豆嘞的店還有哪家?”
“賣豆?”幫忙拿行李的店夥腦門上全是汗,聞言隻道:“賣豆嘞的全在長街穀米巷,客官要去先去長街,到長街一問穀米巷就可以到。”
“多謝。”土話陳曉宇聽的很清楚,抬手了一句多謝。
“客官賣豆不是好時間,今年漲大水,米價豆價全在漲。”店夥好心告誡,一句話又讓其他人人立馬補充:“今年米價漲上了要,上個月一石賣到六百錢……”
“六百錢?我還聽過…七百錢的,”抬著木箱的店夥累得喘不過氣也搭了一句。“七百錢裝去東京。話江南東西路、兩浙、淮南都在漲水,東京的米猛漲價,一石過千錢。到處裝米去東京。”
“真的假的?”陳曉宇沒想到是全國水災,他以為就南安虔州水災。
“當然真的。”店夥換了一隻手抬箱子。“應今店裏住的蠻多都是販米的客商,好幾個是東京來的。”陳曉宇的打扮不像是商人,店夥打量他之後問道:“客官也販米嗎?”
“我不販米,我買雜豆。”究竟是個商人,陳曉宇對價格異常敏感。價格又受氣影響,這樣大麵積的水災,在明年夏糧上市之前,糧價應該不會跌。這對種豆是個利好,冬豆是雜豆,平時賣價不如黃豆,如今米價翻倍,也能賣到好價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