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真是個悲慘的消息,難怪他說他著急回國呢!
這可真是一場該死的大雪,就好像曾經困住我的那場大雪一樣,最後,我連媽媽的遺體都沒有看見,作為她的女兒,我竟然沒有送她最後一程。
這件事情是我內心永遠的遺憾,我可能這輩子都無法釋懷。
我安慰道:“那你節哀順變,估計,等著雪稍微融化一點,鐵路就可以通了,不要太著急了。”
“我以為他能夠等到我回去的,我這麼努力地想要回去,結果去輸給了一場大雪?他是我在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從前很不懂事,總是做一些不好的事情惹他生氣,但是,他從來都沒有放棄過我,這一次,他竟然放棄我了。”
他重重一掌拍在桌上說:“我都沒有回去看他最後一眼,他為什麼可以咽下這口氣,我是他唯一的兒子,沒有兒子給他送終,他為什麼可以咽下這口氣?為什麼?”
這種生離死別真是惹人難過啊?
我抓著他的手說:“徐先生,死者已矣,你也不要太傷心了,人生來都會離去的,而且,佛說,人生來就是來承受苦難的,離開這個世界不是一種解脫,你就當老爺子去了另外一個世界便好了。”
我看到了他眼角的淚水,他說:“我以為,不管我做錯了什麼?這個世界都會給我機會改過大,但是如今看來並不是這樣的,有些事情做錯了,就注定是錯的,有些事情做了,就再也沒有改正的機會了,既然如此,不如一錯再錯,一錯到底。”
我有點不明白地說:“徐先生,你在說什麼啊?”
“我說,既然沒有趕上老爺子的最後一口氣,那就不敢了,等著雪化了,我要回到法國去,我要繼續做我想做的事情,因為就算我把葬禮辦得再過隆重,即便我在墳前磕破了頭,他也不會醒過來了。”
他跟我道歉道:“不好意思,約好滑雪的,可是,我現在沒有心情,我、我想要睡覺。”
我看得出來他的傷心,男兒有淚不輕彈,他都哭出來,可見此時內心一定是奔潰的,我安慰說:“嗯嗯,你好好休息吧,有什麼事情就喊我。”
我讓人收拾了碗碟,離去了,但是,他就這樣睡了很久很久,我的心一直都在忐忑,想著他不會做什麼傻事吧?
應該不會吧,一個大男人,再說老爺子也該是到了年紀了,這人注定是要離去了,他不至於為了父親的辭世,而做出什麼不好的事情來吧?
但是我又擔心敲門會影響他休息,於是我就用我那比較蹩腳的英文跟這裏的服務員要來了備用房卡。
開了門,我看他還在安安穩穩躺在那裏,但是,我還是不太放心,走近一看,發現他滿臉通紅,額頭上全部都是汗水。
我抬手一摸,我的天,這就是傳說中的“39.8”啊?他說他比較容易發燒,我還以為他說著玩的,沒想到是真的啊?
在這麼燒下去是要出人命的,因為我聽他他的心律很不好,已經不是物理降溫能夠解決的了。
我急忙讓酒店的人叫救護車,幸好我的英文水平能夠讓他們聽懂了。
送到醫院之後,我就徹底成為啞巴了,因為很多術語我都不會啊,我隻能盡我所能地卻告訴這裏醫生,這個人是“易發燒體質”,可能是血液的問題。
讓他們不要當成一般的發燒處理,直接給送進了急救室,按說單單一個發燒是不必進急救室的。
他們化驗血過後,發現他過去受過槍傷,因為傷口沒有處理感情,血液感染了,落下了這樣的毛病,體內的細胞與那些殘留在身體的病毒隨時發生戰爭,然後就會出現這種發燒的狀況。
需要經常服用藥物控製,這次可能他心力交瘁,沒有控製住。
不過通過輸液之後,他的情況有點改善,看來他的確不適合一個人出遠門的,就算不帶個私人醫生,也該帶個人隨行的,不然這要出點什麼事情,他可真是死了也沒人知道的。
“爸、爸爸……”他迷迷糊糊地喊著,他好像要醒過來了,我喊道:“徐先生,你感覺怎麼樣?”
他睜開眼睛,問我道:“這裏、這裏是哪裏?”
“這裏是醫院,你發燒了,不過,現在已經沒事兒了,你再躺一躺,我去醫院的食堂給你買點吃的。”
我正要走,他拽住我的手說:“是你照顧了我?”
“我不照顧你,誰照顧你啊?你啊,知道自己身體不太好,就不應該一個人出遠門嘛。”
我突然想起來他的槍傷問題,我問道:“哦,對了,醫生再給你做身體檢查的時候,發現你過去受個槍傷,幸好這裏不計較這個問題,如果在國內,我們就要報警了,不過,他們說要備案,以及跟Z國警方聯係,看你是不是逃亡的罪犯?”
他笑說:“哈哈,我怎麼可能是罪犯呢?這是我那一年去旅遊,不小心路過了暴動地區,被流彈打到的,也就是因為這顆子彈,才害得我成了這個樣子的?身體大不如從前,動不動就發燒,我這是有冤無處傾訴,他們還要去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