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身上的傷,洛小羋整整花了三個小時才爬上萬福寺的後山。住持見到洛小羋並不感到意外,而是將她引到了一處禪房。
“女施主應該是來打聽雲飛揚去向的吧,房中的人或許能給施主指點一二。”住持打開門,燈光下坐著一名身穿玄衣的五十多歲男子。
洛小羋輕輕走了進去,有些疑惑。男子抬頭看了看她,伸手指向自己麵前的座位,示意道:“坐吧。”
男子為洛小羋滿上一杯茶,綠色的茶葉浮浮沉沉,他看了洛小羋片刻後重重歎了口氣:“你應該知道我是飛揚的主人吧?飛揚他,確實來找過我。”
洛小羋猛然抬起頭來,眼睛裏都閃著光:“他人現在在哪裏?他怎麼樣了?”
“我從來沒見過他傷得那麼嚴重過。”男子道,“我盡了力,畢竟他跟了我那麼多年,我不能看著他死。好在他命大,硬是扛住了。”
洛小羋激動非常:“我就知道他沒事的,他現在是不是在這兒?我去看看他!”
男子有些吃驚地望著洛小羋:“怎麼飛揚沒有告訴你他的一年之期?你不知道他如果到去年最後一天還沒有獲得真心之吻的話,將會永遠離開人類世界,隻能做回一個精靈?”
洛小羋邁向門口的腳步突然頓住,有風將門簾吹起,涼意在周身蔓延。入九之後,此時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時分,洛小羋感覺自己仿佛被冰凍住一般,話都說不出半句。
“他勉強能睜開眼的時候已經快到零點,他知道自己來不及再見你,遺憾得很。”男子有些唏噓,“這終究是命,你也別太難過了。”
洛小羋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下山的,她隻覺得眼前的一切都茫然晦澀,看不清前路。洛小羋不知道走了多久,終於走到了飛揚咖啡館門前,咖啡館已經停業了好幾天,她伸出手去敲門,重重地敲門:“飛揚,我知道你躲在裏麵,你快點兒出來,不要再藏了……”
一分鍾後,門終於開了。門口站著的是林圓圓:“小羋姐?”
洛小羋眼前一黑,終於支撐不住暈了過去。
再醒過來時是在飛揚咖啡館的沙發上,眼前是林圓圓擔憂的臉。“飛揚呢?”洛小羋的第一句話便是問雲飛揚,“他有沒有回來過?”
林圓圓遺憾地搖了搖頭:“我們也在找館長呢,他不在,我們都不能開工。”她可憐兮兮地看著洛小羋,“館長他,不會出了什麼事吧?我們都聽說了……”
“不會的。”洛小羋道,“他隻是去了外地。”
“外地?”林圓圓問,“那他還回來麼?這邊的咖啡館怎麼辦?是不是要關門歇業啊?”
洛小羋咬著嘴唇,半晌下定決心般地:“繼續開著,他曾經囑咐過我,如果哪一天他不在,我要幫著將店開下去。所以,我要在這裏等他,一直等到他回來。”
渾渾噩噩的洛小羋回到住處,正碰見雲飛揚的房東。房東看見洛小羋後主動關心道:“前兩天警察來的,說是你和雲館長都受傷了,沒事吧?怎麼不見雲館長的?”
“他……去外地了。”洛小羋懨懨地回道。
“哦,那應該很快就回來吧,他在我這裏預繳了一年的房租,去的太久不是虧了?”房東無意說道。
“是麼?”洛小羋抬頭道,眼中有隱隱淚光,似在對他人說又似喃喃自語,“他不會離開太久的,最多一年,他就會回來……”
半年之後,針對蕭然和薑路遙的公訴到了最後一天,宣判那日,法庭內座無虛席。
蕭然因為策劃並親自實施了多起謀殺,薑路遙協助蕭然策劃並親自實施了多起謀殺,罪名成立,加上之前涉及的經濟問題,數罪並罰,蕭然被判處死刑立即執行,薑路遙由於認罪態度較好,且在最終主動協助警方進行指認,有立功表現,被判處死刑緩刑兩年執行。
法庭上的薑路遙與蕭然並排站著,她偷眼瞄著他,眼裏盡是笑意。蕭然麵色不豫,盡管之前已有心理準備,但判決下來的那一刻,他仍是禁不住心頭痙攣一般,如今看見薑路遙這般看著自己,更是不快,便轉頭狠狠瞪了她一眼。
薑路遙輕輕“嗤”了一聲:“蕭然,我竟是在此刻才覺得最幸福,才最不怕失去你,我隻是有些遺憾,不能與你同年同月同日生,也沒有能與你同年同月同日死。”
蕭然啐了一口:“我這輩子做得最錯的一件事,就是信了你,事實證明,女人是多麼靠不住的動物。”
薑路遙無奈地搖頭:“到了現在,你還不知道你自己錯在哪兒,這才是你最大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