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家醫生說,伊守拙的病情嚴重,開頭顱,是最後一條無計可施之計,救活了,就活了,否則,就……
“總之,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他可能撐不過今年春節。”
做手術的,是辰市醫院院長親自主刀,連他,都沒有十足的把握。
他還說,伊守拙早就知道自己有病,但是他一直拖著不治,直到再也撐不下去。說明,他心裏很清楚自己會麵對什麼樣的結果,這次非要見到我,肯定是做好了回不來的準備。
說白了,就是他想用這種方式自殺。
我聽院長這麼說,心裏好氣,覺得他真是太沒用,沒出息,可是,同時又是不舍得。
內心一片複雜。
最後,院長說:“伊先生求生意誌薄弱,如果沒有那個支撐著他活下去的信念,我恐怕他連百分之五十的機會都沒有。”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臉上來。
連我那兩個飛橫跋扈的姑姑,都暫時偃旗息鼓,用祈求的眼神看我,想要跟我和解。
我知道,他們都希望我能再對伊守拙說些什麼,可是,我隻送伊守拙到了重症監護室的門口,就快步離開了。
在那扇冰冷大門即將被關上時,我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隻看到了白色被單下他的腳。
蒼白,蜷曲。
我突然好怕,他再出來的時候,會變成僵硬的。
有那麼一瞬間,全身的血都衝到了腦門,心跳如擂,整個人一陣發懵,想要追上去,打開那扇門,叫他一聲爸爸。
可是下一刻,看到吳越那張令人厭惡的臉,血又涼了。
我扣著冰冷的牆壁,腳步輕飄飄的,想要移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下,腿卻用不上力,還軟的找不到支撐點,隻好靠著牆,緩緩滑落在地。
忽的,伴隨著一陣蹬蹬蹬的急促腳步聲朝我奔來,就有一雙有力的手臂,從後麵,及時托住了我。
我以為是伊燦爛,放心的把整個身體都靠在他身上,哪知一深呼吸,卻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還沒回頭,吳越就先行跑了過來,對我身後的人,結結巴巴叫起來,“高、高總,你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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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瞰沒理她,半抱著我,放到椅子上,他挨著我一起坐下,將我往他懷裏一摟,低聲說:“會沒事的,別難過,我在這兒呢。”
我忍著哽咽和抽泣,埋頭在他懷裏,不想在她們麵前哭出來。
吳越不死心的走到我們麵前,“高總,你跟她……”
高瞰不耐煩地打斷她,“伊先生曾照顧過我,我來看看他,你有意見?”
“啊,沒有,沒有,我想感謝您還來不得呢,就是覺得有些意外呀。沒想到高總還記得我們倆。”
高瞰懶懶地抬頭,譏諷道:“我當然記得你們倆,下次換做是你做手術,我也會來看你的。”
“額嗬嗬,”吳越尷尬笑笑,“你……高總真是會開玩笑,性子,倒是還跟從前一樣呢。”
高瞰音調忽然提高,怒道:“原來你還記得從前?”
吳越這麼精明的人,肯定聽出來高瞰語氣裏的不滿,她退後了幾句,訕訕地說:“當然記得了,高總以前在我家生活了將近一年多呢,還在我們辰市一中上學。”
“我臨走前交代你好好待她的話,你是不是都忘了?你就是這麼替我照顧她的?”
我聽從高瞰語氣不善,似乎有想要跟吳越算賬的意思,但現在,我不想聽這些,隻是安靜一會兒,便扯住了他的衣袖,衝他虛弱地搖搖頭。
高瞰這才壓抑了怒火,嫌惡地對吳越說,“滾一邊兒去。”
“你!……”當著自家親戚的麵兒被罵,吳越自然很丟人,但是又舔著笑,湊過來,說:“高總,你跟她,最好還是保持點距離吧,這是醫院,人來人往的,人多嘴雜,傳出去對你名聲不好。單小姐還是你女朋友呢,是不是?”
“伊太太,我相信,管好你自己的嘴巴,就不會有流言蜚語的。”
“額嗬嗬……那你們,繼續摟著吧!”
吳越悻悻地走到另一邊去,但還死盯著我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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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瞰問我,“這裏烏鴉太多,吵死了,我送你回家吧?”
我看了眼重症監護室,他立刻又說:“我已經給一個學醫的朋友打電話,讓他立刻請認識的專家名醫前來會診,人應該就要到了,到時候他們會重新製定做手術的方案,你先回去休息吧,忘了自己身體還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