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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著車到派出所五十米遠,裏奧在路燈下,哈著白氣搓手,等著。
他今天沒像往常那樣穿西服套裝,隻穿了件單薄的棒球外套,淺灰色的牛仔褲,板鞋,這樣看著年輕多了,以前我覺得他有三十多歲,現在看,跟高瞰年齡差不多。
他身上沾了血,衣服皺巴巴的粘在一起。
我打開車門,叫裏奧上車,他卻局促的站著不肯上來,“我說了不用你來的,阿晉真的是。”
“沒關係,上來吧,時間還早,我帶你去看醫生。他說你胳膊斷了。”
“沒斷,可能是我表達不清,他聽錯了,就是有些脫、脫——”他撓了撓耳朵,似乎想不起來怎麼說了。
我問他,“脫臼?”
裏奧露出不符合他外形的靦腆淡笑,“哎,對!那個警察已經幫我接上了。”
“那也得弄點消炎藥吃,你臉上還有傷呢。”
他這才上車,“那你先帶我去買衣服?我這個髒了……”
“好,我車還在你們學校那裏。”
“胳膊能開車嗎?我送你回家吧?”
“湊合,不用送我了,免得被人誤會。”
我開車往學校方向走,隨便找了家男裝店停下,等他去買衣服。
大概十分鍾,他走過來,敲我車窗,“伊小姐,我錢包掉了,借你點錢。”
“多少?”
“一千。”
我把信用卡給他,“不用還了,反正我還欠著周晉一筆錢。”
“謝謝。”他進去付賬。
不一會兒,就在店員的恭送聲中,上了車。
我往前開了一小段,看到前麵不遠處有藥店,便下車去買藥,裏奧堅持他去買。
他解釋:“我總覺得有人在跟蹤我們,怕是那幾個人。”
我知道,他是怕我再被人潑墨,便把信用卡給他,由著他去了。
等了十分鍾,他才從藥店走出來,剛走下台階,就被兩個女孩兒給攔住了,她倆興奮地指手畫腳跟他說些什麼。
我知道,這是搭訕。
裏奧穿著駝色風衣,顯得人很高大,牛仔褲貼著腿,筆直修長,從裏到外都換了套休閑服的他,比之往日的沉悶司機形象,多了幾分英俊孔武,還有二十多歲成熟男人的沉穩自若。
等的無聊,我順便多看了他幾眼,這個黃皮香蕉,大概是因為有混血基因,比周晉長的可耐看多了,還挺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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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女孩子纏著他問了半天,才走人,裏奧上車,一臉歉意,“sorry,她們向我問路。”
“嗯。”我本來想調侃下他有沒有留電話號碼,可想著我們不熟,便沒多言,繼續開車。
路過學校公交站牌時,他叫我停車,“就這裏好了,我車在對麵。”
“好。”我停車,他拎著衣服下去。
“伊小姐,明天我把錢給你拿過來,謝謝你。”
“不用了,我還欠周晉錢呢,當我還給他了。”
“一碼歸一碼,他是他,我是我。”他不給我推辭的機會,轉身就走,卻不是去路對麵,而是走到了廣告牌處。
我以為他是想坐下來休息,沒想到他竟然走到廣告牌前,拿出換下來粘有血汙的舊衣服,用沒脫臼的左手,擦起了廣告牌上麵殘留的墨水。
我打開車窗,按了下喇叭。
他回頭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