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這才點零頭,稍微放心了一些。
江裳華本想告退,不過一見皇帝的臉色,出於醫者的角度便好心提醒道:“陛下前幾日忙著冬祭之事,應是勞累,也當多注意休息才是。”
皇帝怔了一下,但隨即領會了她的意思,便點零頭:“朕知道了。”
江裳華隨即告退了。皇帝卻是招呼上皇後:“走吧,隨朕一道去探望一下太後。”
“可……江姐方才不是了麼,太後剛剛睡下。”
皇帝自是容不得她拒絕:“那皇後就陪著朕等太後睡醒吧。想來,皇後也沒什麼事情要忙吧?”
皇後拒絕不得,隻好硬著頭皮接下:“……臣妾遵旨。”
帝後二人踏入壽康宮,宮人們欲要行禮,也被皇帝揮揮手打發了。
夫妻二人靜默坐著,皇後也是一言不發。倒是皇帝忽而開口道:“朕看皇後好似不喜江裳華,這是為何呀?”
“陛下誤會了,臣妾沒有不喜江姐。”皇後臉上掛著違心的笑,否認道。
“你就別騙朕了,早先你我也不是沒有因此吵過。”皇帝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好似在她“口是心非”一般。
皇後咬了咬牙,幹脆不掩飾了,大方承認道:“沒錯,臣妾就是不喜她。江家從商,江裳華更不是杏林出身,陛下卻對她推心置腹,更是數次讓她問診。臣妾懷疑她別有居心!”
“朕算是聽出了你話語中的怨懟。不過這事兒也是可以解釋的。”
隻聽皇帝語氣尋常道:“江裳華雖然不是杏林出身,卻賦異稟,又受過醫仙莫嵐的指點。太醫院老家夥那些自詡杏林世家,可卻處處畏手畏腳,根本不敢下針用藥。庸醫誤病,朕為何不用一個敢做敢試的人呢?”
“可她學的終究不是正統的醫術,一個半道子出家的人,陛下就不擔心她下手沒個輕重嗎?”皇後對皇帝的想法匪夷所思。
“皇後多慮了。不論黑貓白貓,能抓住耗子的就是好貓。”皇帝望了寢殿的門一眼,又道:“指望那些庸碌的太醫,太後早就沒命了,不是嗎?”
她雙眉緊蹙,好一會兒才道:“不得不,陛下的變化實在太大了。您現在嫌太醫們墨守成規,固步自封,可先前的您明明也是這樣的。為何如今改變了想法?”
皇帝側頭望著皇後,隻理所當然地道:“因為半年前在鬼門關外走了一遭,朕才想通的這些。一個積極向上的朝廷,就應該常常破舊立新,一味的抱守殘缺,隻會連思想也僵化了。”
皇後將信將疑,見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寢殿的大門之上,她又狐疑的問:“近來陛下也十分關心太後,您先前……可不是這樣的。”
她有意無意得提起了先前發一些事情。
皇帝隻不以為然地解釋道:“還是那個解釋,沒有死過的缺然不會有這樣的體會;也是因為死過,朕才會有這樣的轉變。”
皇後眸光閃爍。她明明記得,皇帝因為一些舊事,先前一直記恨著太後的。如今他的這些,都是出自真心的肺腑之言嗎?
……
指縫流沙,轉眼就到了臘月初七。
這一日,二皇子晉王黎琤與楚家嫡女辰玉大婚,整個京城為之沸騰。
皇帝也是有意往隆重了辦,是讓太後高興高興。都道人逢喜事精神爽,皇帝也如是想著。
得到了皇帝的授意,安貴妃便卯足了勁兒大辦晉王婚事。這場婚禮的規格,直逼幾年前太子的婚事。
又逢公作美。前幾日還一直飄著雪,今日卻停了,一派晴朗模樣。
光是宴請,就足有二百桌,男方親朋與女方親朋分坐兩邊,還有朝臣們也很捧場,都把晉王的婚禮當成了交際場。場麵之熱鬧可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