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裳華思索半晌,喟歎一聲:“可以肯定,父親抽調如此龐大的現銀全因皇帝。但皇帝需要這十萬兩現銀去做什麼,目前我們不得而知。”
“正是如此,我才心有不安。”
最要緊的倒不是十萬兩現銀。以江家的財力,十萬兩肯定拿得出來,隻要分配得當,也傷不到各家店鋪的筋骨。
更讓江裳華擔心的是,十萬兩現銀就能夠滿足皇帝的胃口嗎?第一次開口皇帝便要十萬兩,難保日後不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越來越多,得寸進尺。
從去年,那道賜婚聖旨到達宜州,江裳華就已經有不妙的預感。
娶江家女兒是假,覬覦江家財富是真。
皇帝當時破例讓江家由商入仕,甚至許諾三品官位,中間肯定是存在利用之心的。而江老爺,大概也是權衡過後,認為利比弊大,這才接受三品官位,入仕為官。
可與此同時,江家也登上了皇帝的賊船。這一年多以來,皇帝兌現官職、對江家女兒也頗是寵愛。
然有得必有失,皇帝也終於向江家伸手,開始討要回報了。江家拒絕不得,隻能予取予求,盡力滿足。
怕隻怕,將來皇帝榨空了江家,便會不屑一顧,甚至因為再無利用價值便直接一腳蹬開!
江裳華柳眉一凜,正色道:“當務之急,還是應該搞清楚皇帝用錢的意圖。另外,給錢之事可一不可二,否則就擔心養虎為患,反噬自身。”
江泓嘉亦是頷首:“妹妹言之有理。”
她深吸一口氣,才轉頭看向黎玨:“世子手下耳目眾多,能否探聽到消息?”
“其實聽你們二人的對話,我心中已經有了大概猜想。雖然咱們人來了蘇州,但重要情報還是不會斷的,每日都會有新密信送來。”黎玨淡聲道。
如此,江裳華也終於放心一些。
大家都是玩弄權謀的,最忌閉目塞聽。黎玨也是深諳此道,是以在打探消息方麵從來都是抓得最嚴的,一定確保自己耳清目明,能比別人搶先一步得到消息,做出重要部署。
江泓嘉倒沒有妹妹那麼輕鬆,依舊吊著一顆心,“如此,那就勞煩世子了,如有消息記得通知我一聲。”
“皇帝所圖非小,一定是做足十成安排才會動手。這應該不是兩三天可以完成的事情,而世上也沒有不透風的牆,大舅哥也不必太擔心。”
倒也確實如此,是以事情並沒有到火燒眉毛的地步。不論皇帝的動作關不關乎榮王府的利益,至少黎玨還有做部署的時間。
江泓嘉歎息:“眼下也隻能耐著性子等消息了,左右急也急不來。我隻是比較擔心父親母親的安危。”
他現在也開始有些明白,為何十歲的時候父親要將他交到江南淩家,讓他自己摸索和自立。父母終究隻能陪伴一程,而路途更多的還是要靠自己。
一個家族的傳承和延續,和做生意其實是同樣的道理: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