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風塵女子,自然命苦。作息與常人完全相反,夜晚才是她們的工作時間。全年無休不說,即便病了伺候不了客人,也得賣笑陪酒。
年紀大了一些,成了殘花敗柳,便丟到後院去做些劈柴掃灑的雜活。直到累死、病死,才是解脫的時刻。
笙夜樓不會放過任何一點壓榨的餘地。
雖然憐靜姑娘不賣身,但為了給笙夜樓帶來收入,她也必須撫琴賣藝。否則老鴇就敢不給她飯吃,甚至罵她打她。
“田郎……這麼久了,你怎麼才來?”憐靜姑娘這會兒終見田費,不禁淚目:“你讓奴家等你,這一等就是幾個月,奴家還以為你是哄騙我的。”
“老鴇見你久不來,還預備再安排一場拍賣會,若是晚半個月來。奴家也沒臉見你了!”憐靜見著田費,就忍不住淚意,一訴衷腸。
田費也是動容,三四十的男人,眼眶都有些發紅。
還好江裳華輕咳一聲,及時打斷了二人的情緒:“別杵著了,能進去坐著聊嗎?”
憐靜這才察覺到,田郎身後有這麼一個堪稱絕色的女子。同為女子,她頓時敵意滿滿:“田郎,她是誰,來這兒幹什麼?”
田費連忙解釋道:“你別緊張,這位小姐是我的東家,此番是她幫了我的大忙。咱們先進去再詳聊吧。”
憐靜這才讓開身子,迎江裳華入門。
她卻沒有第一時間進入,隻回頭看向黎玨。還未開口,倒是他搶先一步:“我就不進去了,就在廊上等溪兒。”
那房間是風塵女子的住所,他自己潔身自好,加之又不是客人,這才不願意踏入屋內。
“也好。”江裳華頷首,這才隨後進入。
田費見他沒有進屋的意思,便關上房門。這會兒憐靜已經跪坐在茶案之後,準備烹茶待客,他來到佳人身旁挨著坐。
江裳華則坐在兩人對麵。
見她手頭忙碌著,江裳華坐下後也不耽誤時間,開門見山出了聲:“憐靜姑娘,方才田先生已經說了,他是特意來幫你贖身的,但有一些話,我必須與你說清楚。”
“請說。”憐靜這會兒已經平靜下來。
江裳華含笑道:“不知憐靜姑娘是否知情,老鴇與田先生開價十萬兩贖金,你可知這完全掏空了田先生的家底?”
聽到那個數字,憐靜麵上錯愕,隨即轉頭看向田費。他什麼都沒有說,但麵上表情已經說明一切。
“十……十萬兩?”
她麵帶淺笑:“為了湊出這份贖金,田先生不僅掏空家底,還不惜與我借債。我實話與你說,若是期盼著離開笙夜樓後能做個太太,可以趁早打消了這個念頭。不僅做不成太太,你甚至還要與田先生合力還清我的債務。你可願意?”
話音落盡,江裳華直視著憐靜的雙眼,好似要透過眼睛看穿她的心底。那慧明的眸子好似有洞穿的能力,讓她無所遁形。
“我……”憐靜喉間發緊,猶豫一番,她才緊張地問:“能否容奴家多嘴一問,田郎他與小姐借了多少債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