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是一個門派,而是一種類似於佛門外道的思想,將人分為幾等,每一種人都不去與另一種人通婚。而且,他們給那些地位低的人灌輸,他們今生地位低,隻要勤勞順從,下輩子就能轉生為高種姓的人。”
“這不就是九品中正製,下品無士族,上品無寒門嗎?”提問的人想了想,回道。
“比那更徹底,低種姓與高種姓的差別比人與牲畜之間的差別還大。”
“真是殘暴之至,我本來以為佛門那些東西都是無稽之談可是聽了三哥說的這些,竟然覺得佛門還行。”
“是啊,所以西遼入主天竺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新扶植佛門,打壓婆羅門。但是他們最重要的,還是邀請了我們儒家子弟去了天竺,行教化之事。”
“第一批去的漢臣已經在那邊站穩了腳跟,如今,西遼書院處處,書聲琅琅,我們一定能再現周代化夷為夏,再造一個新天地的誌向。”
一路說著,船隊不斷南行,經過吳淞港、合浦港的時候都沒有停歇,盡管船隊上有些青年也想去明廷看看,但終究還是沒有,吳謙怕他們上了岸就會聽信明廷那些簡單而實用的淺陋之學,而忘了聖人教誨。
又經過幾天航行,直到了交趾郡最南端的金甌港,船隊才停下來補充糧食淡水等物資,船隊的人也在這裏下船,放鬆了兩天。
這大半個月下來,這些不適應航海的山西人個個都吐得昏天黑地,幾乎下不來船。
吳謙也一樣,他到了港口去轉了一圈,越看越是心驚,相比上次他來時的物價,最近又跌了幾個大錢,每一鬥米,隻要幾個明廷銅錢。
可是,在山西,一鬥米麵要幾兩銀子,還買不到,百姓賣兒鬻女,吃樹皮,甚至要吃土了。
而在明廷治下,米麵滿倉,不說這交趾郡這個糧倉,就是河南。這中原新收複之地,在明廷三年治下,人人有飯吃,有工做,百姓迅速擁護,鐵了心支持。
他們如今在河南重新規劃村莊,新建城市和道路,疏通水利,統治到每一個人,這每一件事,都是在挖他們的根,刨他們的墳。
吳謙也知道,如果自己留在山西,如果隻是安生地研究學問,明廷根本就不會理他,就像那些原本給蒙兀人效力的漢臣,他們也隻是暫時羈押,更何況他這種人。
隻是他無法忍受自己寒窗苦讀十幾年,最後隻能成為書齋中的學問,那他還不如下地勞作,更有價值,所以,他才願冒大險,去往萬裏之外的異國。
在交趾,他看到了市麵上的繁榮,明廷統治這裏不過十多年,可是這裏已經從一片蠻荒化為了貿易繁盛之地,這裏還隻是交趾最南端的一個港口,連接天竺和神州最重要的港口而已。
傳說在大羅城,那昔日大唐交趾郡的首府,更為繁盛,每日都有幾十艘大船進港,等待著轉運糧食,運來各式各樣的商品,甚至連進港都要排隊。
麵對如此治政局麵,王謙也不得不承認,明廷的執政水平確實高超,那《辰漏經》中的學問,確實有許多值得借鑒之處。
走著走著,他走到了港口旁一處幽靜的地域,再走近,發現是一處書院,明廷叫學校。
他看了看,走了進去,他要看下,明廷這是怎麼教化蠻夷的,還是隻是明人的孩子接受教育。
門口有一個崗亭,隻有一位中年人坐在這裏,看到他過來,看了他一眼,舉起手拱了拱,道:“相公從何而來?到此有何貴幹?”
往前看他隻有一條腿,料想是明廷軍隊之中退役的傷殘戰士。
對這些因為曆次戰爭受傷而必須退役的戰士,明廷的待遇非常好,有一技之長的不用說,政府、軍隊、地方,大把地方需要人,這交趾軍政府中就有許多。
對於那些什麼都不能做,也沒什麼技能的,比如眼前這位,失去了一條腿,大概也沒什麼技能,就安排到學堂、政府去看門,既悠閑,又有一份俸祿。
他們退役時,明廷往往通過土地的方式贈予他們一大筆財富,讓他們日後生活無憂。